“难怪呢,这样匆忙都来不及准备。瞧你头上素的,我这支步摇与你戴吧。”说着将自己头上的金步摇摘了下来,要往柳青萍头上插。
柳青萍侧过身福了一礼:“初次见面,不敢当郑供奉的大礼。”
郑意奴掩唇一笑:“瞧你,我又不是食人的母大虫,你怕什么。况且又不是什么贵重物件,国宴上总不好打扮得太素。我瞧你往后怕是要到我们云韶府来呢,到时还我便是了。”
听她如此说,柳青萍再推脱就显得不识趣了,见那支步摇虽是赤金打造,但并未镶什么宝石,不算顶贵重。做工倒是奇巧,钗头还坠了红色菩提子。
郑意奴这才笑着为她插上了步摇。
此时,殿中贵客到齐,宴席已经开始。
圣人坐于明堂,下首戏台子上,云韶府的乐伎部正在演奏法曲。李炫最爱风雅,妙解音律,台上演奏的《楼兰破阵乐》正是他根据龟兹进献的曲子改制的。
“杨将军听听,这还是三年前你凯旋归来,从龟兹带回来进献的曲谱。如今朕重新改制为法曲,你听听如何?”
杨铉直起身,朝圣人方向执了一个叉手礼,恭敬道:“陛下通达音律,此曲既保留了龟兹乐的奔脱又不失中正庄重。”
“哈哈哈,朕就知你虽不爱乐舞一道,却也是极有见地的。”圣人拊掌笑道。
随即转头望向小勃律来使:“使者觉得如何?”
使者的唐话颇为标准:“陛下才情过人,此曲让我想起家乡的明月,也让我感受到盛世的气魄。”因地缘相近,小勃律盛行龟兹乐。
圣人显然对使者的回答十分满意,他端起酒樽:“使者是我的知音,满饮此杯,愿我朝与贵国的情谊万古绵长。”
席间诸宾客也一同高举酒樽,口中齐呼:“万古绵长。”
圣人一落座,吴昭仪在一旁及时提醒道:“贵客远道而来,正是要载歌载舞以待呢。”
李炫击掌三下,示意献艺可以开始。姜鸿从隔间里走出,向圣人和席间拱手施礼,然后回来示意张野狐先行上台。
筚篥也属于龟兹乐器,有大漠孤烟般得粗粝豪壮,声音响彻云表,令人闻之欲绝;雷海清的黄獐舞,韧而有劲力,奔脱洒落又凛然野性,有孤狼啸月之感;郑意奴箜篌一起,令人神思为之清爽,仙音渺渺似从天上来。
柳青萍此番仓促上场,实属赶鸭子上架。
如果是在从前,她一定挖空了心思想要独树一帜大放异彩。不过现在……她余光瞥了一眼上首端坐的圣人和吴昭仪,一枚利用过后就要被毁掉的棋子,是没有资格为所欲为的。
柳青萍此时只想中规中矩地完成表演,至于杨铉,以后得离得要多远有多远。毕竟先得有命在,才能继续搏前途。
她站在台子上,表演之前,向众宾客行礼。余光瞥了一眼席间,却发现除了杨铉外,宴席上竟还有一位“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