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昊一愣:“你别生你阿耶的气,不是我不愿意将你过户到陈家来。实在是万年县衙那头说什么也不放你的文牒户籍。等咱们先上了族谱,回头再说。”
柳青萍当然知道这不是谎话,正是她自己给崔缇带口信,叫他无论如何不要放她的户籍。至于上族谱的事,她当然也不能同意。
“青萍乃是红尘中人,如今在外教坊也是有名有姓的伶人了。”柳青萍眼睛一转,继续说道:“再说,若是女儿就此脱了乐籍,成了良人。乘云馆再想与我签契约,就是违反律法了。所以,女儿的意思是暂时缓缓,您说是不是?”
陈昊此番接她们母女回来,正是为了柳青萍与乘云馆,或者说是高皎那一份关系。听她这样说,心里自然高兴。
面上却很是顾虑:“你如今及笄了,该是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我这个做父亲的是怕耽误你的终身大事啊。”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天下在没哪一个父亲,会希望自己的女儿在外教坊讨生活。柳青萍听他这样说,心中冷笑。
面上却不显:“青萍知道,不过一来外教坊没那么轻易放人,二来家中的生意女儿也能稍加帮衬。”
柳青萍的话,就是在暗示陈昊。她的户籍万年县衙不肯放,就是得了高皎的授意。果不其然,陈昊不再追问这件事。
他眼中精光闪动,笑了几声,拍拍柳青萍的肩膀:“陈某有这么懂事的女儿,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一旁的柳三娘听着父女两的对话,兀自担心,手里篡着手帕:“户籍的是你阿耶会给你想办法的,要不先上了族谱再说吧。”
“不急。”柳青萍按住了柳三娘的手。
“郎君,二郎和三郎到了。”门外的家仆前来通传。
陈昊为柳青萍母女一一介绍。二郎是在家行二的陈远,此人不过十八岁,却流连花丛,是个色中饿鬼。上面还有个哥哥叫陈运十九岁,从小跟陈昊学习经商,是家中得力帮手。下面还有个弟弟叫陈达,与柳青萍同龄。
这三兄弟都是一母所出,早年陈昊还是泥腿子的时候,家里给定了娃娃亲,取了田舍汉的女儿。发妻生陈达的时候早产了,孩子勉强保住,人却死于难产。
而陈达与柳青萍同岁,比她只大了几个月。就说明陈达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陈昊就出来招花惹草了。现在的续弦萧氏,是近年来发达了之后,花了丰厚聘礼才娶回来的落魄贵族之女,至今无所出。
大郎陈运忙着照顾生意,今日不在,只来了他两个弟弟。
柳青萍上前见礼,打量了这两个同父异母的兄长。两兄弟皮相都生得不错,像陈昊的地方多一些。想当年,陈昊一个穷小子游戏花丛,靠的就是这一张脸皮。
见柳青萍向他们行礼,陈远热切的目光又黏在她身上:“四妹快别客气,从今往后就是一家人了。一点心意,希望四妹别嫌弃。”陈远给了见面礼,柳青萍也口中道谢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