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萍见几个汉子形容猥琐出言鄙陋,也不理睬,冲着正门大声喊道:“大胡子,我是外教坊的小柳子,我这里有个赚钱的活计给你做呢。”
不多时,蒲奴就叼了根草茎出现在柳青萍面前,柳青萍许久未见过他,只依稀记得他是个沉默的高大青年,成日里留着浓密的络腮胡,不说话的时候,阴沉沉的吓人。
“什么活计?”蒲奴嗓音低沉,直直问道。
柳青萍打量着他,如今三年过去,倒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蒲奴生得高大勇武,虽是个游侠儿,身上却并不脏臭。柳青萍记忆中浓密的髯全都剃掉了,漏出光洁的下巴来。莽一看过去是个汉人长相,细看面相挺括棱角分明,他眼窝深邃,细看下来瞳色殊异,昭示着他胡汉混血的身份。
蒲奴一双深沉眸子凝视着柳青萍,眼神锋利好似大漠孤鹰。
柳青萍心里打了个突,并没有上来就把话说得太直白,只是先寒暄道:“奴竟没敢认,蒲奴哥哥怎的将脸上的胡子都刮了个干净?自老师去后,许久不曾来探望你了。”
柳青萍口中的老师正是蒲奴的母亲——韶姬,这韶姬是来自大食国的舞姬,原是在酒肆招揽客人的。柳青萍的母亲柳三娘落魄以后,时常去平康坊十字街之东这家酒肆买醉,一来二去就相熟起来。韶姬生的貌美,年轻的时候辗转于西域许多国家,懂得诸国语言。
柳三娘私心想着,若是以后柳青萍能够认祖归宗,学了这些语言,也好能帮衬她父亲的生意往来,就让柳青萍每日从外教坊下了学,就来酒肆跟着韶姬学习语言。谁知韶姬红颜薄命,三年前一个冬天,竟不知害了什么恶疾撒手去了。
“有话直说。”蒲奴虽是剃掉了胡须,可性子依旧与从前无甚区别,冷厉孤僻最不耐烦虚伪客气这一套。
柳青萍只觉得蒲奴似乎跟从前不大一样了,一时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从前柳青萍还在韶姬这里学习藩国诸语时,年少懵懂,见蒲奴不爱讲话,还时常从他背后跳起来扯他胡子。不想三年过去,物是人非,蒲奴遭丧母之痛愈发阴沉难以接近了。
“我想请蒲奴哥哥帮忙,为我办三件事情:这第一件事,是教我一套剑招,不拘什么招式,要易学易懂的;第二件事,帮我在坊间散布一些消息,越是人尽皆知越好;至于第三件事,需要你亲自来办,只不过还得看事情进展是否顺利,到时再着人通知你。”
蒲奴听着这三个要求,思量了片刻,说道:“前两件事好办,最后一件若无碍性命也可。”
柳青萍见他说得严肃,忙笑道:“蒲奴哥哥切莫担心,第三件事与你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蒲奴听了点点头:“好,一百贯钱。”
柳青萍以后用得到他的地方还多,也不讨价还价,当下就交了定金。蒲奴问了柳青萍用意后,只交给了柳青萍一卷剑谱,叫她回去练几个假把式唬唬人也就够了。
柳青萍从废蛮院回来以后,赶忙到了南屏小峰王团儿的洗心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