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乔,这人是不是在说我?”云衡一副做贼心虚地模样,赶紧把手里的瓜子往兜里藏了藏。
眼前青春洋溢的少女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眼里带着不屑:“你就是云乔?”
她这鄙夷之态是什么意思?
我不解地扬扬眉,也是语气不善:“是又怎样?”
“我看你这样子,果然如传言一样,是个草包,搞些什么《云乔传》来蛊惑人心。”她又是不满道,“北昭的草包乔二,不过是个只会花言巧语讨男子欢心的废物而已。”
她这番话又是什么意思?两军主帅碰面,竟然是揶揄我讨男子欢心?
我不动声色,笑吟吟道:“云乔一无是处,也就这方面还有些心得,多谢凌将军夸奖。”
她嘴角抽动了一番,忽而又恢复了明艳动人的神色:“云乔,给你给机会我将大都让给你怎么样?”
让给我?还有如此好的事?她这是在打什么主意?
我瞥了眼云泽,她若有所思地盯着凌曲冰,并没有想要给我点提示。
我微微躬身,伏低抓紧辔头,一副轻松自在:“你且说说。”
她的骏马低低地喷着鼻息,她在马上神采飞扬:“你们大军男兵有五千人,我的狼军里男子也差不多这个数,不若我们就以男兵来做比试,一万大军对阵厮杀,最后剩下的一人,若是你北昭士兵,我便离城退开三十里。”
两军厮杀至最后一人?那可是一万活生生的人,这哪是什么打仗,明明是拼死。
我嘴角抽动了一瞬,不置可否:“两军对战,只论胜败,什么时候需要全军战至死?”
她眉眼高挑,语气轻快:“男兵对我军而言不过是些拖累,我也不过是在为泽郡君分忧,你说对不对,泽郡君。”
分忧?分个屁,草菅人命的自大狂。
我面色不善,正想反驳,云泽便接声道:“那若是剩下的男兵乃是翮樾的呢?”
凌曲冰在马背上笑得前仰后翻:“那这大都我只好收入囊中再做后续的打算了。”
我有些担忧地看向云泽,她不会同意这样惨无人道的比拼吧。
云泽黑珍珠似地眸子闪了闪,那薄薄的嘴唇牵开了一丝弧度:“凌将军如此谦让,岂有不受之理?”
“云……”我话未说完,便又咽了回去,此次出征,意义非同小可,大都一城的重要性人尽皆知,我若妇人之仁会不会陷北昭百姓于水火。
“好!”凌曲冰大喝一声,拉起缰绳,掉转马头,她披风轻扬,马尾在空中扬起一个潇洒的弧度,她那双眉眼又直直看向我,“乔郡君,本想和你好生切磋切磋看来是没机会了,只是不知道你那飞虎队是不是如《云乔传》里说的,有那么几把刷子。”
《云乔传》什么时候又被传到翮樾去了?只是看来这凌曲冰有些儿戏,这番动静难不成是想试探飞虎队的能力?
我抽动嘴角,冷冷一笑:“且来试试。”
她又哈哈一笑,飒爽英姿地打马走了。
看着她那风华正茂的背影,我又朝云泽轻声道:“不追击吗?擒贼先擒王,若能将敌军主帅擒住或者击杀,敌军没了主心骨,肯定大乱。”
孙娇在一旁道:“北昭泱泱大国,若是趁人之危,岂不是让人笑话。”
我轻哼一声:“兵不厌诈,既然她敢一个人来,我们便留下她又如何?”
云泽思忖片刻,而后才缓缓道:“她敢一个人来,便是看准了我们不敢拿她怎样,不愧是能出将入相的人物,领兵了得,更是工于心计。”
她掉转马头,语气里皆是失落,缓缓吐出两字:“回吧。”
我打马跟在后面,嘟囔道:“为何不能拿凌曲冰怎样?趁现在抓了不好吗?”
云衡在马背上擦着汗,也没了先前的慵懒:“北昭太平了十几年,崇文不重武,除了老苏将军与容将军两员神将根本没人可以与这后起之秀比,如今国力大不如前,若是真的拿了凌曲冰,翮樾就有理由大举进攻了,那两国大战必不可免,咱们皇上可机灵着呢,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云衡说得没错,北昭早已衰落,如今只是勉强撑起的大架子,虽还可遮风挡雨,但已经经不起大风大浪了。云仪天再是勤勉,也难以拯救一个国家的衰亡,如今修生养息才是生存命脉。
盛必衰,衰必亡,国家的兴亡也不过如此。
这也是为何云仪天面对翮樾名将派我们三个皇女出征吧。
皇室出征,更助国威。
我回头看了眼云衡,越发觉得这“北昭药罐子”看问题总是很独到,且问题都分析得很准确,实在不像我这个对军事一窍不通的废柴草包。
我不禁抬头望向前头的云泽,她的肩甲随着马儿颠簸而碰撞出铮铮之声,她更加地敦默寡言起来,我本想与她商讨男兵对决的事,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