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是谁,我一定给你出头。”我怒从中起,气势汹汹,只想把那人揪出来痛扁一顿。
他还是低着头不说话,眼泪却是又流了出来,我更是着急,抚上他的脸细细帮他擦着泪水,轻言细语:“尽乐,你怎么了?你说是谁惹你不开心,我去帮你出气好不好?把那人打成肉饼子,踩成碎渣子。”
倏地,他将我的手从他脸上拉下,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手,我这才发现刚那一摔狗吃屎,我的手掌已被磨破了皮,如今混着沙土鲜血淋淋,这才感觉到痛来。
我微微蹙眉,却还是紧盯着他那微红的眼眶。
“尽乐……”
他突然一把甩开我的手,退后两步,泪眼婆娑哭得梨花带雨:“郡君为何要对奴家这般好!”
我有些不知所措,我对他好难不成还错了吗?
“尽乐,你……”我话还未说完就被他接了过去,他眼里的心酸愈浓:“奴家舍命救你,所以你要对奴家好是不是?奴家不想与郡君的感情只是这般的交换。”
他神情落寞地望向我:“奴家明白郡君当日对奴家的许诺不过是权益之计,就和对斤澜的许诺一样,斤澜盼着十八岁后郡君娶他,奴家又何尝不是希望郡君将奴家放在心上,郡君若是对奴家如此这般好,就会让奴家产生错觉,让奴家觉得呆在郡君身边会有希望,可是,奴家知道郡君不喜欢奴家,您越是对奴家好,奴家就越是觉得绝望。”
他的一字一句都如他破碎的心,碎渣片片扎在我心上,心底涌起了莫名的滋味,我低下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本以为对他好,他就会觉得开心,原来惹他哭的人,是我。
我一直将他救我这件事挂在嘴边,本心是想提醒自己不能忘记他的恩情,却没想到我这自我提醒,着实是伤了他。因为他从头到尾,想要的都不是我的感谢,不是我的感恩,不是我的回报。
我情绪复杂,不敢看他,原来我所做的一切,于他而言都是伤害,原来他想要的,我从未给过他。
思南街的喧嚷断断续续传来,我俩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悠悠地走向我,手勾起我的袖角,在我头顶轻声道:“是奴家错了,奴家不该耍小性子,郡君不要生奴家的气,奴家为郡君做什么都是奴家自愿的,郡君并不欠奴家什么。”
我小心翼翼地攥住他的衣衫,害怕他又要逃走,紧抿着唇,轻声问道:“你还走吗?”
他轻笑一声,逮过我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呼气:“郡君,您看您手都伤成这样了,奴家都心疼死了,痛不痛?”
我抬头看他,对上那双有些红肿的桃花眼,还泛着盈盈泪光,里面不见了妩媚,倒是一种患得患失的神色。我又伸手抹了抹他眼角的泪痕,下定了决心般仰起头,踮起脚在他薄薄的唇上印上一吻。
他当即呆住了,脸上挂着泪滴却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他的唇柔软又带着泪水的咸味,我心跳得飞快:“尽乐,我很喜欢你,也许这并不是你想要的那种喜欢,但是我会努力,我想要努力地将这种喜欢变成你想要的喜欢。”
这一吻,是我的决心,是我的表白,是我不想失去他而做的挽留。
我语气轻柔,说得恳切,他从上京跟着我来古兰受苦,又舍命救我,若是要与什么人长相思守,他便是最佳人选,何况我是真的很喜欢他,甚至是已经习惯了他,我不顾他依旧错愕的神情,将头靠在他的胸前:“你对于我来讲,是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人,你这么好,我真的不想错过你。”
头顶的呼吸渐渐重了,他将手环住我的腰,似乎要将我狠狠揉进身体。许久,感觉到他在我头顶印上一个温柔的吻,只听见他似哭似笑地柔声道:“奴家信郡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