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桌上的茶具扫到他身上,掩饰心中的慌乱,喝到:“滚!”
段离行了一礼,那狭长的狐狸眼又别有深意地看我一眼,便大步流星地走了。
他的身影刚消失在院门,连笑和浮生就小跑着过来。
连笑收拾着地上的碎片,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郡君,我刚看到段公子脸上有一巴掌印,胸前还有一个脚印,脸色极为不好。”
我又躺回躺椅上,枕着浮生的腿,漫不经心道:“我教了他一点规矩。”
连笑蹦了起来:“哎呀,郡君真是厉害,以前见到段公子虽是不理睬,但您总说他可怕,现在可好了,以后他再也不敢拿脸色给我们看了。”
我扫了眼连笑,就连段离这样和我接触不多的人都会怀疑我是假的云乔,可这云乔的贴身侍女怎就不知?
我打了个呵欠,留意连笑的反应:“他说我失了记忆,性子有些变化,唧唧歪歪地说得我不高兴,便罚了他。”
连笑眼睛又笑成了一条缝:“变了有什么不好,我喜欢这样的郡君。”
那傻乎乎的模样与段离的精明形成了天差地别的对比,哎,这连笑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也是,草包乔二能有什么聪慧的侍女。
段离做事很迅速,才两日便将我那后院清了个空,带着几人来见我。
一个是粉嘟嘟的十一二岁的小孩,一个是长得极为俊俏却是一副吊梢死鱼眼坐在轮椅上的残废,还有一个围着面纱,但从露出的脸颊和手背能看出是个全身长满了烂疮的丑八怪。
段离规规矩矩地立在一旁,笑得古怪:“郡君,这几人不愿离开郡君府,不知郡君要如何处置。”
不都说乔郡府后院的百人全都是人间绝色?这几个歪瓜裂枣是怎么回事?
我靠在浮生的肩头昏昏欲睡,扬扬手道:“不愿走便留下吧,这偌大的乔郡府难不成还容不得这几人?”
段离半响没有说话,我抬眼看着他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哼,这老狐狸又在打鬼主意。
我轻咳道:“这些事你看着做主便是,何必总为了这点小事来烦我。”
段离这才回过神来,若有所思地审视了我一番,恭敬地行了一礼便带着几人离开了。
我在浮生肩头擦了擦口水,捏了捏他秀美的脸颊:“我看那几人可怜得很,这才留下他们,你可不要吃飞醋。”
浮生脸一红,拍下我的手:“我才没有。”
我哈哈一笑,问连笑道:“怎么我府中还有那小孩子?”
连笑道:“郡君是不记得那个斤澜了,当初幻蝶院卖这童男时本是四郡君云衡夺了彩头,可没想这斤澜竟没有行房的能力,那衡郡君还骗郡君说斤澜美味得很,郡君又花了不少银子买过来,哪曾想竟是个哑炮,郡君也只有吃了这哑巴亏。”
什么?那孩子看上去也就十岁出头,站起来顶多到我胸口,云乔竟然还想和这孩子发生性关系?简直禽兽不如,禽兽不如。
我瘪嘴摇着头,女子为尊和男子为尊的世界并没有什么不同,受苦受难的,都是弱者。
连笑又道:“旁边那个公子啊,来头可就大了,他本是神剑山庄的长子洛文景,是上京出了名的美男,又是名门正派,乃是享誉上京的少侠,本要出嫁到梨花宫,可惜被天罡谷灭了门,家道中落,被人废了武功,打断双腿卖进了窑子里。”
那男子确实有些姿色,但是形容憔悴冰冷无双,想必这般坎坷的身世再是美人花也要凋零。
“天罡谷一向行事缜密,除了留下洛公子一人并未留下其他证据,虽众人都知此等残忍的事非天罡谷不可,但奈何并没有证据,而朝廷又一向不愿管江湖中的事,便不了了之了。”
我奇道:“那他又怎会在这郡君府?”
连笑看了我一眼:“还不是因为郡君你爱美心切,可是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将洛公子买来,倒是宠幸了几日,可那洛公子平日不言不语,郡君很快就失了兴趣,那日又因口舌得罪了林府的小姐,本是送去流公主府上了,不知何时又回来了。”
送给云流?我口中的梨差点就要喷出来,这,这,这民风好生开放,好姐妹同睡一个男人!
我啧啧惊奇,忽而又反应过来,原来这冰山美人便是害云乔被云瑯推下水之人,但他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我哪能穿越到云乔的身上。
连笑顿了顿,又道:“那个戴面纱的公子叫顾楠,本也是个美人,还是郡君免费捡来的。”
我挑眉:“捡来的?”竟有这运气还能拣个美男子?
连笑叹了口气:“当初这顾公子本是一个如花般的美人,说起来比那洛公子都还美俊上几分,那顾公子是从夜秦逃难过来的,对您也是感恩戴德,可哪想您还未一亲芳泽这顾公子竟然就得了病,全身长了烂疮,叫了多少医生都治不好,他身上长了脓疮,奇臭无比,自然也无法靠近,您啊,便把这顾公子忘在这后院了。”
没想到云乔这硕大的院子里,最后只是留下一个孩子、一个残废和一个丑八怪,我啧啧称奇又对连笑嘱咐道:“你叫段离将三人都安排得远些,别来扰了我的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