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云霁,竟是让我大跌眼镜,平日她比起云流成熟稳重,这时竟然对着一个小孩子上下其手,时而对着斤澜说些什么下流话,斤澜满面通红,而后她竟然将手伸向斤澜的私密处!天啊!虽然有案几挡着,但我坐在高处,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我看着云霁那一脸的柔和笑意,真是看不出来啊,衣冠禽兽,衣冠禽兽!
我这人从二十一世纪来,若两厢情愿也就罢了,可这样一个十一二岁,连毛都没张齐的小孩儿算什么样子,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祖国的花朵被人及早地采撷了。
我清了清嗓子,对着那已经面露惧色的小孩道:“斤澜,你过来,给我剥葡萄。”
我这话一出,几人皆侧头望我,看得我有些不好意思,装作无事般道:“我最近喜吃葡萄,但不喜欢吃皮,所谓吃不葡萄不吐葡萄皮,你来给我剥剥。”
我有些心虚地抿唇看向斤澜,他毕竟是小孩子,立刻满脸的喜悦:“那,那文景哥哥呢?”
嗯?还要管洛文景?还是哥哥?他们什么时候有那么要好了?也对,这偌大的后院统共也就他们几人,怕是早都彼此熟悉了。
洛文景依旧垂着头,双手放在腿上,脸色木然地看着指尖,好似周遭一切和他没有关系一般。
我在心中叹了口气,只得出声:“斤澜做事还有欠缺,文景你过来帮他看看。”
斤澜得了我的准,只差要欢呼雀跃起来,迅速地将洛文景推到我身边,又在我的另一侧坐下,专心地给我剥起葡萄皮来。
哎,真是个实诚的孩子。
云流撅着嘴:“二姐变了,平日妹妹要什么二姐都给的。”
云霁笑道:“二姐还在受罚中,你就别给她添堵了。”
我从斤澜剥的葡萄中拿起一个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我以前大方,那是后院里多了去了,现在嘛,统共就这几个人,还不得吝啬点?”
云流掩嘴笑道:“二姐真是风趣,当日我俩听闻二姐把后院散了,都是吓到了,二姐平日最喜欢往府中带人,竟为了一个乡野村夫给全散了。”
她话刚说完,全场一片安静,就连斤澜剥葡萄的手也停在了半空,气氛瞬间有些古怪。
云霁瞥了我一眼,责怪道:“你真是爱胡言乱语,来之前我就提醒你多少次了。”
云流愧疚:“二姐,我不是故意惹你不高兴的,我是想着云瑯那丫头眼睛要瞎了高兴,才多说了几句。”
我扬起一边眉毛:“瞎了?之前御医说了还可视物。”
云流往嘴里扔了一颗葡萄,幸灾乐祸:“她急于求成,找了些江湖郎中,那眼睛是又化脓又长包,可是难看得很,这刚那崔老太婆又去她府中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她这样的人瞎一只眼睛已经算是老天没眼了。浮生啊,浮生,你在天上可有听到?坏人自有天收,公道自会降临。
我喝了口水,抿着唇不说话。
云霁道:“二姐,你这次进宫,虽是领了三个月的罚,但云瑯瞎了眼睛,这皇上也算没有再偏心云瑯,妹妹可是欣慰得很,为二姐高兴。”
我抬眸,云霁面露真诚,倒也不似那攀富结贵之辈,当日宫中的情景又重现脑中,我淡淡道:“云瑯当日杀人在先,自然没有什么借口,皇上罚了我没罚她,还让崔御医日日去看,这偏心没偏心,妹妹心中没数吗?”
云流啐了一口:“她就是占了她爹颜氏的福气,若不是皇上爱他爹爱得不行,哪又会这样日日念叨。”
云瑯的爹颜渊乃是夜秦的大皇子,当年与云仪天爱得轰轰烈烈,颜渊不顾夜秦国君反对,拼死一搏助云仪天登上皇位,云仪天爱屋及乌,对这云瑯倒是疼爱得很。
只是颜渊上吊自缢,难不成真的与阮朝阳有关?所以云乔不受待见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为何皇帝对阮朝阳却又宠爱有加?
我想着连笑给我说的这些往事,冷哼出口:“死了便是心口的朱砂痣,若还活着便是墙上的一抹蚊子血,也是她云瑯有这福气。”
云流迷惑:“朱砂痣?蚊子血?”
倒是云霁聪慧:“二姐说得极是,若是皇上与那颜渊夜夜相对,想必早就对云瑯她爹没了兴趣,否则又怎会如此宠爱加身。”
云流终是明白我话的喻意,笑道:“就是,你看我们那未曾见过面的大姐,她父亲伏城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泼辣俊阎王,当年与凤帝同生共死,凤帝还一心要封云昭为储君,只可惜她没这个命一出生就是死胎,伏城也是疯了,现在还不是一样被关在冷宫里,不见天日,当年何等荣光,如今想来……”
“云流!”云霁面露担忧制止她:“现在虽然是在二姐府中,但你也不能信口开河,若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今日不仅你我,还得连累二姐!”
云流哼了一声,端起茶杯侧过脸去愤愤不平:“平日里她骄纵跋扈,常不把我们姐妹放在眼里,这次她受了点教训,我可高兴得很。”
云霁也不说话,端着茶杯看着场中的群舞心事重重。
再一低头,发现眼前的盘子里堆了高高一叠剥了皮的葡萄,这么久来,第一次觉得空荡荡的心中有些许乐趣,这斤澜可真是个实诚孩子。
我笑着阻止斤澜再去取葡萄的手:“斤澜,你可知吃葡萄不吐葡萄皮是什么东西?”
斤澜抬头看我,一脸好奇:“斤澜不知。”
我捂嘴笑着,轻轻揉了揉他的发顶:“是葡萄干啊。”
他面上一红,埋起头细细思索,想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捂着小嘴呵呵地笑出声来。
我侧头看向一旁的洛文景,他依旧垂着头,唇边无一丝笑意,果真是一个大冰坨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