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角一跳,心有不甘,胡闹?还真是避重就轻。
云瑯似也看出皇帝并不是真的生气,“扑通”一声伏在地上:“皇上息怒,姐姐后院的男人都常送给姐妹们,我只是见姐姐专宠了这男子好些日子,便觉得那男子定是有些滋味才能让姐姐遣散后院,这才想去一亲芳泽,哪知那男子抵死不从还羞辱我,我不知道他怀有身孕,一怒之下便叫人责罚他,哪知,哪知他竟如此不抗打,就这样死了。”
“你将你府中那些乱七八糟的男子都散了?”云仪天看上去颇为意外,又是扬眉:“你作为一位郡君,不思国事,那满府的男人成何体统,难不成真是为了那男子散的?”
我心中有气:“皇上罚了我一半的俸禄,养不起,便散了。”
她听后,脸色古怪,看了我许久才道:“你俩都起来吧。”
云瑯起身后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又委屈地看向皇帝:“那人未正式入府,只不过是姐姐一时的玩物,姐姐前几日不是还去春香斋见那花魁,出手阔绰引得上京风流人士议论纷纷。”
我斜了云瑯一眼:“虽未正式入府,但妹妹也该知道那人有了身孕,便是我心尖儿上的人,至于那春香斋的花魁,妹妹你不是将他买了嘛,想必也花了不少银子,真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姐姐倒是佩服。”
“你!”云瑯语塞,脸一阵青一阵白:“母后,今日儿臣被她伤了眼睛,母后一定要替儿臣做主!”
云仪天皱着眉一脸不悦,神色中隐隐有些不耐烦:“皇家姐妹,怎可为了一个男人大打出手,你们两个真是荒唐。”
“皇上,妹妹跑到我府中杀了人,古人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伤了她眼睛甘愿受罚,可她伤人性命,也不可轻饶。”我偏头对着云瑯勾起唇角,想必我那红唇衬着煞白的脸甚是可怖,她竟是倒吸一口冷气往后趔趄了几步。
“一只眼睛抵一条命,我已经很是偏心了。”我这话说得铿锵有力,透着冷气。
云瑯脸上露出一丝恐惧,又跪了下去:“母后,你要替云瑯做主啊!我这眼睛不能白白的伤了。”
云仪天居高临下地盯着我,我也毫不惧怕地回视,半响,她才悠悠道:“崔御医,云瑯的伤势如何。”
我这才发现角落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她站了出来,躬身道:“刚才我查探了瑯公主的伤势,伤得不深,几番治疗以后还是能视物的。”
云瑯趴在地上不甘道:“母后,虽能视物但也等同瞎子,有何区别,母后要给儿臣做主啊!”
云仪天冷哼了一声:“你呀,你们啊,现在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她有些烦躁,揉了揉额角:“云乔,我今日罚你闭门思过三月,你可有怨言?”
“皇上。”我“噗通”一声跪下:“云乔伤人甘意受罚,只是府中之人也不能白白丧命!请皇上做主啊!”
“大胆。”云仪天怒道:“你难不成还真要为一个下人而伤姐妹感情?”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回荡在硕大的宫殿里,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与刚刚的故作姿态相比,这才是真正的帝王怒气。
我又欲争辩,却瞥见云仪天身旁的老嬷嬷正是愁眉苦脸地朝我轻轻摇着头。我突然就愣了,寒意渐渐透过全身,这是个封建王朝,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哪里能和当朝公主相提并论。
我蓦地就如泄了气的皮球,将头伏在地上,不甘不愿道:“谢皇上。”
“什么?就闭门思过三个月?”云瑯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自然不依不饶。
云仪天面色一沉,又揉起了太阳穴,像极了被家庭琐事缠身的母亲:“你再胡闹,我就连你一起罚!”
我领了旨又被来时领路的老嬷嬷带了出去。
老嬷嬷走在前头,我依旧心不在焉地跟在后面,心中无一丝逃出生天的喜悦。
到了马车前她突然回头朝我行了一礼:“今日乔郡君这番装束倒是的确不同往日。”
刚我听皇帝唤她秀姑,想必是皇帝的贴身侍女文秀。
我强扯出一个笑容:“秀姨,我这也全是为了自保。”
文秀听我唤她秀姨愣了愣,而后又笑了:“乔郡君也别着急,皇上这罚啊,也有可能是赏,福祸相依,谁知道呢?您说是不是?”
她似是话里有话,但我无心深究,只得说些感谢的话,便告辞上了马车。
一入马车中,我就觉得全身冰冷,冷汗都冒了上来,浑身失了力气,只得吩咐车夫快一些回府。
刚到门前,便发觉乔郡府外异样,走进一看,竟是刚才分别的文秀一身官服立在厅中,我赶紧上前行礼:“秀姨怎么来了?”
文秀笑得高深莫测:“自然是来宣旨的!”
我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双腿一屈跪在了前头。
“圣意如令,今乔郡君不念姊妹之情,伤瑯郡君在前,故罚今日起闭门思过三月,望尔思过。”我正欲接旨文秀却又咳嗽了一声,继续念道:“但念在事出有因,平日又温厚纯良,便恢复其俸禄,望尔不可懈怠。”
这怎么回事?这到底是赏还是罚?这皇帝到底是恼我还是不恼我?
只是她虽没有护我,但她对云瑯的喜爱似乎也并未如传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