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俩终于爬上了陡壁,而陡壁后是当仁不让的斜坡。
云衡又瞥我一眼,愤愤不平道:“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怎么让我碰上这事儿。”她说完又是幽怨地瞪了我一眼。
我装作没看见般抬眼望了望面前的山坡:“我们再往上爬,到坡顶去,这样视线好一点。”
“不行,不行。”云衡摆着手叹着气:“我可上不去,我可上不去,我这腿动不了了。”
这坡底离坡顶还隔着很长的距离,分开行动怕是不明智,况且坐以待毙也不是好法子。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已经开始有些西斜的太阳,屈膝跪在云衡身前:“上来。”
“你……”云衡迟疑许久,我等得不耐烦道:“快点上来,等会儿若是错过了寻我们的人,我俩可就死同穴了。”
“啊!我才不要和你死一起。”云衡惊叫一声,飞扑上我的背:“要死我也是要与秦川死一起。”
我扶着地站了起来,双腿微微打颤,我勾住她的双腿:“你抱好我的脖子,摔下来二次伤害我可不管。”
她听话地用手绕住我的脖子,喉间声响,不知又再腹诽什么。
幸好今日我俩穿的都是骑装,没有衣着的拖累,我背着她一步一步往坡顶走去。
我走得很慢,不愿去看与目的地的距离,可背上的人却越发的重了起来,我很快便满头大汗,喘不过气来。
“云衡。”我背几乎弯成九十度。
她慢悠悠道:“怎么了?”
我吐了口气,又努力地支起身体,一字一句道:“你,以后少吃点。”
云衡:“……”
这样爬一会儿,歇一会儿,不知过了多久,终是到了坡顶。
她一翻身躺在草地上:“哎呀,真是累死我了。”
我真想给她一个大白眼,这全程都是我在动,我都没说累,她累个什么劲儿?
我几乎虚脱,也学她仰躺在草地之上,头顶的白云随风飘走,如同一副在动的画卷,草原的风景一如既往的好。
我们都没有说话,享受着这难能可贵的悠闲时刻,蓦地,我道:“马有什么问题?”
“香味。”她毫不迟疑,似是早就在等我发问:“我一走近便闻到了不知名的焚香,还以为是谁故意要讨好你,现在看来应该就是那香味吸引了狼群,使狼群发了狂。”
我想了想,又道:“云瑯?”
“云瑯?”她摇摇头,从地上拔起一根草叼在嘴上,一副吊儿郎当之相:“以马鹿引出狼群,一切都显得那么合理,以她的脑子怕是想不出此等妙计,不过嘛,若是有贵人相帮也说不准。”
我来北昭这么久,也不过只是与云瑯结仇,若不是云瑯我还真想不出会是谁。
倏地,脑中出现了昨日见过的蓝色身影,我试探问道:“难不成是云泽吗?”
“呸。”云衡将嘴里的草吐出,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你这储君之位摇摇欲坠,惦记着的人自然很多。”
我笑了笑,带着羡慕之意:“还是你好,想怎么玩儿便怎么玩儿。”
她轻哼一声,又咬着草根,一脸的玩世不恭:“我玩儿嘛,自然是好的,所有人都会高兴,我玩儿就是天下太平,你玩儿嘛,就只有天下大乱了,你看这都是些什么啊……”
我偏头看了眼这不过刚成年的少女,怎么人家就活得如此通透且潇洒,而云乔怎地就成了著名的草包?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极目远眺:“我们这是跑哪来了。”
她又是没好气:“这番跑法,搞不好我们都到夜秦了。”
“夜秦?”
她从地上爬起,从嘴里拿过那根草,指指那面,又指指这面,估计也是找不准方向,而后随便一扔:“哎呀,反正某个方向出去,再跑个几天便是夜秦了,想当年,皇上就是在那边关的小城邂逅了云瑯她爹,云瑯她爹就跟着了魔一样,拼死要嫁给当时排行老二的皇上。”她啧啧两声:“别说,咱皇上对付男人还真是有几手,后宫的男子谁不死心塌地爱着她?连我爹那只贪图富贵的人都对她至死不渝的。”
竟然说自己爹贪图富贵,也是,云衡的老爹乃是云瑯他爹的陪嫁,当时一同入了宫,若不是因为云衡与云仪天相貌极为相似,花君怕是也混不到侧君的地位。
她叹了口气:“哎,我这跑丢了,怕是我家秦川得着急哭了。”
她口中的秦川,便是她的侧夫,她虽府中有许多男子,但只独宠秦川一人,秦川与她可以说是形影不离。我之前只是远远见过,是一个棱角分明留着黑须的男子,印象倒是颇为深刻。
常规来说,北昭男子都是一副剃须的儒生打扮,这样满脸须发的男子就是军中也是少见。
他时常来妓院外等云衡,满脸胡子虽是刚硬,但对云衡却是温柔得很,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什么都依着云衡,生生的有种铁汉柔情的感觉。
而后那秦川身材魁梧,与云衡病怏怏的小个子,可是反差极大的最萌身高差,让人想不注意都不行。
想想我后院中的几人,也只有斤澜那小屁孩对我百依百顺,真是莫名地让人羡慕。
突然云衡眯着眼跳了起来:“欸,欸,那,那是不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