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佑安了然:“青祠庙偏殿里的那个白衣女鬼,是你派去的吧?金箔、魂魅、玉笏,连同那张黑色镇妖符,都摆在你们眼前了,怎么还踟躇不去?”
老道士嘿然不语。
旁边的兵卒里有聪明人,猜出了老道士的鬼主意,哈哈揭破:
“让你贪心不足,让你脱裤子放屁,现在被屁蹦了脚后跟,自认倒霉吧,哈哈哈!”
老道士眼珠滴溜溜转悠,他这一票买卖损失惨重,若就此遁走,今后百八十年都得蛰伏,他不甘心……
秦佑安洞悉人心,觉得凭老道士这么一个邪祟鬼物,没本钱做这么大的“买卖”,背后十有另有黑手。
老道士被利用了还不自知,稀里糊涂来送死。
他死了,事情也就了了……
刚想到此处,就见一道赤光直奔老道士面门,“噗”一声穿透了他的眉心,喷出一滩淡金色的血迹,夜色下极为显眼。
老道士的魁梧身躯,僵立片刻后趴卧在地。
一阵夜风吹过,他裸露在外的头脸、脖颈、双手,血肉全都消融不见,只剩下森森白骨。
一根巴掌长的赤色箭矢,死死插在他的颅骨眉心处。
这根箭矢,是从溪边的兵卒手中射出,得手的一瞬间,他朝半空抛洒一团乌漆墨黑的粉末,顿时有黑雾笼罩了方圆数十丈之地。
杜小草眼疾手快,冲着黑雾猛然扇动春风扇,扇得手臂都酸了,也只是让黑雾淡薄了许多,勉强能看清人影。
十几名被坑得一脸懵的武卒,抽出腰间佩刀一拥而上,要活活劈死那个“反水”的同伴。
这人本想趁着黑雾遮掩,杀了在场所有人,结果黑雾被扇散了,别人安然无恙,他自己成了砧板上的咸鱼。
秦佑安泠然看着他:“你死定了,我们不杀你,派你来的人也会杀了你,趁你还能说话,告诉我幕后之人的跟脚,我承诺照顾你的家人……”
话未说完,这名兵卒的脑袋就爆开了。
围在他身边的其它兵卒被溅了一身血污,怒骂不已。
秦佑安看向地上趴着的老道士,担心有诈,扔过一张焚火符,要把他烧成灰烬。
烧到最后,只烧光了发髻衣物,枯骨还是枯骨,完完整整,白灿灿的光泽莹润,起码五百年道行的鬼物。
他挂在腰间的一对芥袋,也没有被焚毁,还有一盏小巧的琉璃灯,七彩色泽,莹润璀璨,被枯骨压在身下,猜测是老道士生前塞在怀中,衣衫被焚后露了出来,照耀得夜色泛起一阵炫彩,美不胜收。
更玄奇的是,琉璃灯的侧面图案,还会唿唿变幻,看她们的形貌,赫然就是青祠庙偏殿里的三十六名魂魅。
杜小草觉得有趣,从芥袋中拿出那些魂魅留下的衣衫,惊讶地看着这些衣衫全都飞入琉璃灯盏中,无声无息地修复了面容、身姿,隐约还有一阵阵细微的嘤嘤声。
秦琦见此奇景,连危险都忘了,大呼小叫地从石滩上跑出来,笑淫淫地绕着琉璃灯盏,啧啧称赞:
“如果让崔硕人那混蛋见了这盏灯,一定会费尽心机弄到手!”
秦佑安不理他,催动琉璃灯盏,看着美轮美奂的三十六个魂魅,看着她们眉心和衣衫上的金箔,隐约明白了她们的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