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佑安、吕文昭坐在崖坪对面的山壁下弈棋,屠狗没精打采地围观,旁边的篝火噼啪燃烧,夜色寂寥,仿佛没有察觉到百丈之外,一场屠戮刚刚结束。
杜小草收起水晶罩,扑腾着小翅膀飞到溪涧对面,落到秦佑安肩膀上,默默看着面目全非的崖坪。
三间小庙已经坍塌成断壁残垣,跟山巅数不清的乱石混在一起,庙宇外高耸入云的棠梨,短暂恢复本来面目,是一株美轮美奂的雪梨树,结满了鸽卵大的雪梨,灵气四溢,暗香袭人,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形体,转眼缩得只有一尺多高,被崔如归连根带土拔起,栽种在事先准备好的灵土中。
他的动作极快,杜小草凭着过人的五感六识,看清那“灵土”其实是香灰,器皿也像极了一个紫铜香炉。
崔如归今晚出现在这里,确实是“奉命行事”。
钦天司的大人们已经抵达火羽城,正式开始围剿淫祠野神之前,先除掉潜伏在山林河泽中的杂鱼。
“血扇公子”接到的命令,是招抚,他却痛下了杀手,原因是为了保住杜小草认识羽书的秘密。
她第一次来梨山府邸,白靥送了她一堆山水游记,其中有一匹锦帛,上面记载了一句有头无尾的谶语,“玄麒天帝告诫十方,天降神鸟落而生殇,谨避之,勿伤之……”
所有人都没见到这种奇妙文字,杜小草却脱口而出。
白仙子没反应过来就罢了,一旦回过神,她是妖鸟转世的秘密就可能暴露。
崔如归把白仙子收入紫金香炉,很轻易地施展了问心术,她果然起了疑心,还打算以此为本钱,跟大胤钦天司做一笔好生意。
“幸好我们来的及时,差点让这小花妖坏了大事!”
已经被困住香炉中的白仙子,满脸不甘心地瞪着杜小草,树冠幻化出一张人脸,嘴唇无声翕动的质问她:
“你究竟是不是若吾仙君?”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跟你都没一点关系了,白仙子,你看起来冷若冰雪,心里全是算计人的诡计,往后就安心躺在香炉里吧。”
白仙子心情苦涩。
她一开始真不知道那匹锦帛是羽书,杜小草随口念出“玄麒天帝”,说出“天降神鸟落而生殇”的谶语,再看看那一个个像极了飞鸟的玄妙字迹,她才起了疑心,面上不动声色而已。
吕文昭冷嗤:“好狡猾的花妖!”
白仙子冷笑:“吕世子和秦世子是发昏了吗?敢庇护九色妖鸟,她跟你们咸阳秦氏和滑县吕氏,都有不共戴天之仇,现在她还没有觉醒前世的记忆和神通,看着温驯乖巧,都是骗人的!一旦记起来从前的事,第一个就要杀了你们!”
吕文昭皱眉。
屠狗的破戒刀出鞘,冲着白仙子的树冠就劈了一刀,被资金香炉上铭刻的符阵反弹,趔趄后退一步。
崔如归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吕世子和秦世子都是明白事理的人,不会做两败俱伤的事,千年前那场围剿真相如何,我们都不是很清楚,岐山古驿中的那个秦紫胤也没有这段记忆,还是等一等,等小草姑娘涅槃完成。”
吕文昭似笑非笑地看着杜小草:“若吾仙子?”
杜小草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