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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九坐到了医生的前方。

诺思183达伦释然了。他知道,这位奇怪的病人,又要烧着会诊费,当着他的面玩半小时的腕表了。

没有东西是无法释然的。

如果有,就多来几次!

然而。

在他翻开书页,准备消磨时光的瞬间,少年开口了:“达伦先生,不遵循规则的话,人类该怎么活下去?”

“个人,有什么意义?”

医生怔了怔。

男人低头,确认自己的胸牌上写的是“精神科”,而不是“心理咨询科”……他暗自叹气,调整好状态,温和地弯了弯蔚蓝色的眸子,语调似三月的风。

“规则是框架,不是信条。”

医生循循善诱:“你可以追寻梦——”

“我没有梦想。”

诺思183达伦:……

“那帮你的亲朋好友——”

“我没有亲朋好友。”

诺思183达伦:……

“我一直,是一个人。”

少年的神色并不落寞。他精致无瑕的面容上毫无波澜,浑身是与世隔绝、不染尘埃的游离感,如同天空中的云。

飘浮着,高悬着。

一言不发地旁观着。

有的人,愿意为了这座城市,无底线地压榨自己;有的人,愿意为了一次绚烂的绽放,拉数万人陪葬。

责任、梦、羁绊……

“我不理解。”

戚九说:“我似乎从未……”

“真正地活着。”

无心享受美食,每天喝着古怪的营养液。没有社交,不怎么爱上网。遵守规则,遵守常识。日复一日地得过且过。连《聊天室》,都撼动不了他的心绪。

直到见证了侦探和愚者的交锋。

见证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信仰。

——【你的,仅此而已吗?】

医生被问倒了。他维持着营业专用的亲切弧度,声线仿佛涓涓流水,透着恰到好处的清朗与悠然,吐出的话却充斥着“自暴自弃”的意味:“你有想做的事吗?”

戚九陷入了沉思。

他细密的睫毛轻颤,斑驳了乌黑的眸子。朦胧的日光夹杂着雪的清冷,柔化了他的侧脸,再纷纷扬扬地落入他眼里。

安静下来后,少年的苍白和漂亮越发明显。

“……大概。”

他迟疑着回答:“有吧。”

戚九提前结束了会诊。

他回病房时,孔元化正冲着一盆绿油油的仙人掌浇水。男人的身影挺拔,眉宇间卸下了锐气十足的冷酷,却依旧正经,像是旧世纪内的颇具教养的绅士。

认真工作,认真养植物。

认真地热爱着生活。

少年倚着门扉,半垂下睫毛。

“你回来了。”

察觉到动静,孔元化放下小水壶,解释道:“这是我养的。据说,多看看绿植,有助于健康……你介意它陪着你吗?”

人机87年,医院的床位特别空。

没办法用修复液的倒霉蛋着实不多。以目前的社会福利,是可以全额报销住院费的,算是关怀亿分之一的非酋。

戚九盯着精神奕奕的仙人掌。

…全世界仿佛都多了抹生机。

“不介意。”

他淡定地补充:“但你得帮它浇水。”

“我不会照顾植物。”

兢兢业业地对他负责的侦探欣然同意。

“好。”

踩着某个人的脚印。

我好像也在认真地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