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宅,花厅。
宋氏难得打扮的这么庄重,一头雾水又惶惶不安地站在奉安郡主旁边,微垂着眼皮时不时扫向堆了一地的礼物。
他们家何时攀上了这么厉害一位郡主奶奶?
“夫人莫要与我拘礼,您是长辈,快请坐。”奉安郡主开口对宋氏说道。
鱼安安面色沉重,她怎么觉得这位郡主说话的语气那么装,那么讨厌呢。
宋氏下意识看向鱼安安,可惜对方正低头想自己的事情,没能接受到她的信号。
就这须臾间,奉安郡主竟亲手拉着她坐下。
宋氏受宠若惊,满头冷汗,话都说不利索了,“多、多谢郡主。”
奉安郡主一笑,“夫人不必紧张,我今日便是来探望您的。”
“这……怎么敢当。”宋氏悄悄擦掉额角的汗珠,脑袋更懵了。
“当的,我听闻晏大人为救济灾民,劳心劳力,日夜奔波。就连圣上也对他赞赏有加,我父亲得知以后,亦对晏大人颇为欣赏。”奉安郡主说。
鱼安安感觉到自己的某根神经断掉了,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差点冷嗤出声。
她真没想到奉安郡主还有这一手。
听旁人夸赞自己儿子,宋氏顿时就高兴起来,又被郡主哄了几句以后,便不再那么惶恐紧张。
鱼安安站在旁边被当成空气,听她们相谈甚欢,心里更加郁闷。偏偏她还不能走,想要眼不见心不烦都不成。
“其实我今日来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奉安郡主的话一出口,鱼安安立刻警觉起来,已然做好和对方决斗的准备。
就听对方口齿清晰地说道:“两日后是我母亲的寿辰,邀来的皆是显耀清贵家中的女眷。遂我来便是为夫人送请帖的,希望夫人能够出席我母亲的寿宴。”
郡主话音落地,青篱便适时送上一封红底烫金的拜帖。
宋氏再次受到惊吓,双手捧着拜帖,怔住了。
她从未出席过这种场合,虽然也曾想着能够挤进那些显贵的女眷之中,但她出身乡野,晓得自己几斤几两。
她知道自己即便去了,也会显得格格不入。
可现在是尊贵的奉安郡主亲手递来的拜帖,她能拒绝吗?
“夫人不必紧张,我母亲的寿宴向来不会铺张,您就当是过去吃一顿家常宴。”奉安郡主似有读心术一般,很快出声安抚道。
她年纪小,但出身名门,经的事也不少。她只需要看几眼宋氏的反应,就晓得,对方骨子里还存着股乡野中养出来的小家子气,面对身份尊贵的人,不自觉就产生敬畏。
若不是因为晏大人,她也不愿意和这样没见识的粗鄙村妇打交道。
宋氏总算回过神,拿着拜帖又看鱼安安一眼,紧张地向郡主询问:“我可否带上我儿媳妇一同过去?”
鱼安安被“儿媳妇”三个字取悦了,终于愿意把视线挪到她们那里。
奉安郡主面色一变,有些不悦,沉声道:“请帖上只邀请了夫人一人,当然您若愿意,身边可以带上几个婢女仆人。”
哼,以为这样含沙射影地就能刺激到她吗?
鱼安安在心里冷笑,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儿。
现在把人撵出去她会不会死得很惨?
宋氏尴尬地笑了笑,只好说:“我记住了。”
奉安郡主来这里的目的达到,又耐着性子与宋氏交谈几句,便起身告辞。
他们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离去,引来不少左邻右舍地围观。
鱼安安“啪”地一下关上门。
“丫头……”宋氏被她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但已然没有面对郡主时地畏惧,只是捧着请帖问道:“那位郡主到底是啥意思?咱们以前和楚国公府也没有来往,怎的突然就这样热情了?因为拂奴升了官?”
鱼安安见宋氏没有看出奉安郡主的心思,便没有多言。
只道:“可能是看拂奴最近在朝堂上有些风光,所以送个请帖意思意思。那种场合您若不愿意去,到时候派人送去一份贺礼,称自己身子不适不便出席就成。”
再说,就算晏非升了官,在那些权贵当中仍是个不起眼的存在。
奉安郡主是存了私心才来邀请宋氏,可她母亲未必会欢迎宋氏应邀。
与其自己送上门被人漠然置之,倒不如不出现。
在这方面,宋氏竟是出奇地与她的想法一致,点头道:“我总觉得这事儿不大对劲,到时就按照你说的来做。”
鱼安安又安抚她几句,便提上礼物出了门。
这次进京,罗老与罗老夫人一直住在何府,天天守着小重孙儿,享天伦之乐。
鱼安安手脚僵硬地抱着不满百天的小娃娃,隔着厚厚的襁褓,仍然觉得小家伙身上到处都是软的,不过片刻就抱地胳膊上的肌肉酸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