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位覃管事竟也跟着来了,而且刚才在楼下时,他还想当着自家主子的面调戏崔儿。
对此,奉安郡主恍若未闻。
鱼安安却忍不了,语气平静地吩咐崔儿去后院准备茶水和点心。
覃管事差点就能摸到崔儿的手,结果煮熟的鸭子飞了,气地狠狠瞪鱼安安一眼。
只是没有瞪两眼,等他看清楚鱼安安的脸以后,眼神瞬间又变得贪婪而恶心。
而现在他死皮赖脸跟着郡主来到茶室里,继续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鱼安安。
鱼安安忍着戳瞎他眼睛的冲动,上面拜见奉安郡主。
“民女鱼安安,拜见奉安郡主,郡主万福清安。”
鱼安安在对方密不透风地注视下,僵硬行完礼,退至一旁,安静地等候对方的指示。
“近前两步,抬起头,让我仔细瞧瞧。”奉安郡主的声音有着少女的清亮,本该十分悦耳,可惜她平时颐指气使惯了,语调听着总有些阴阳怪气,充满了高人一等的傲慢。
鱼安安抿着嘴忍了忍,感觉自己就像是动物园里最低等的小动物,正被人拿捏着观赏。
而她非但不能反抗,还要主动配合,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奉安郡主看完她的脸,还要再看她的身体,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就差没有再命令她转几个圈给他们看了。
到最后,鱼安安还是把自己憋地脸色通红。
“长得倒还能看,可惜年纪一大把,身为女子又整日抛头露面,啧啧。”
奉安郡主终于收回打量地视线,紧接着却摇摇头,发出嘲讽地惋惜。
鱼安安气地牙齿咯咯作响。
她才二十一岁,怎么就年纪一大把了,这怎么还带人身攻击呐。
“郡主谬赞了,民女自是不及您万分之一。”鱼安安厚着脸皮,语气诚恳地回上一句。
奉安郡主竟也没有听出那话里的讽刺之意,甚是自得地问道:“你是哪里人?家里也是经商的?”
干什么,查户口吗?
“小女子原是遂安县人,今年刚入了京城户籍,家中只有我一人。”鱼安安耐着性子回道。
刹那间,她感觉到奉安郡主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更为不屑了,“原来是个孤女,怪不得这般没有礼数教养,整日在男人堆里厮混跑生意。”
士可杀不可辱!
鱼安安忍得快要原地爆炸,到底是谁没有教养?
现在的郡主都是这个样子说话的吗。
鱼安安竭尽全力咽下那口气,努力牵起嘴角,说着昧良心的话:“郡主出身名门,自幼玉食锦衣、枕稳衾温,不谙世事实属常情。”
奉安郡主挑眉看着她。
鱼安安继续忍,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再说话,只想把那设计稿拿出来砸对方脸上,让她赶紧看过,赶紧进行下一步计划。
可惜,对方不会如她所愿。
“晓得自己出身不好,便该更加自重自爱。凭你这样的出身,还有这把年纪,如何敢去高攀那些云端上的人。”奉安郡主一出口又是一通嘲弄,“不自量力。”
“?”鱼安安一时间竟有种走错片场地错觉。
这位郡主不是来为下人出头或是来商业攻击的吗?
怎么张口闭口都是在对她人身攻击,整人新套路?
奉安郡主看她久久没有反应,垂着眸好似受到很大的打击,还以为她终于自惭形秽,不敢抬头见人。
郡主心情大好。
她原先没有打算来这秋水楼,与市井小民纠缠不休,只会显得她自降身份。
哪怕覃管事曾言,这里的人竟敢大言不惭地诋毁楚国公府,但她也只打算派人来多找几次晦气,搅得他们做不成生意便就罢了。
可,事出意外。
就在前两日,奉安郡主一早进宫向太后请安,却在入宫门前,嫌弃车里熏香气味重,遂开窗散气。
却无意中瞥见车窗外一道徐徐走过的一道身影,惊鸿一瞥的那张脸,就像突然照进她心底的一束强光,挥之不去。
她连夜命人去查那男子的底细,方知那头个入了她眼的人,竟是覃管事曾提到过的晏大人。
出身布衣,却德才兼备,在她所熟知的那些公子哥儿当中,亦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过去十七年里,她从未接触过这等身份的男子,但现在,她愿意不计较他的出身,与之相处。
所以,她今天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便是想亲眼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能得晏大人青眼。
现下看了,也不过如此。
不论身世还有容貌,哪怕是胆识,这鱼安安都比不过她。
咚咚——
很轻地敲门声突然响起,瞬间惊醒鱼安安。
她先抬头看向奉安郡主,见对方并没有不悦,也没有开口赶人,她便转身打开门。
崔儿出现在门外,却不敢往里面看,双脚犹如定在地板上,低着头轻声说道:“姑娘,咱们大人来了,现下人就在一楼大厅。”
“咚”,屋里忽然传来一声放茶杯的声响,力道有些重。
鱼安安下意识回头看过去,恰巧对上奉安郡主的视线。
这一刻,她好像从对方眼里读懂了什么,心里莫名跳出危机感。
“……我这里还在招待贵客,先请他去后院等我。”鱼安安回过头对崔儿吩咐一句。
不知为何,她不想让晏非出现在奉安郡主面前。
鱼安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当她说完这句话再次回头看时,郡主立刻沉了脸,欲言又止。
她想见晏非!
鱼安安突然顿悟了,当下心里也笼上层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