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很快响起高徹沉沉的嗓音,虽然刻意压低了,但在空旷安静的院子里尤显得十分清晰。
长弃蓦然握紧手指,抿嘴听他说话。
“这次我回屏城,便是要确认一件事,尽管费了些周折,但已有线索表明,当年爹娘的事该算到铖王头上。”
话到此处,兄妹二人同时沉默半晌,气氛隐隐透着股紧张。
直到高萱开口,“证据确凿吗?追查了这么多年的事情,迟迟得不到准确线索,兄长总以为我还小,不谙世事。可这些年里,我是亲眼看着兄长如何挣扎在那些糟心的事情里,你懂得的,我亦懂得。我们都非常清楚,当年的真相,早就查不出来了。唯一能肯定的便是——我们的仇人不止一个铖……”
“萱儿!”高徹低声喝止她,警告意味十足,有些人有些事,并不适合在光天化日之下提起。
“听为兄的话,莫再插手此事。你既已入了东宫,我也别无他法,那就安生过日子……便当作给为兄一个安心,让我在外面少些后顾之忧。”高徹的语气又缓和下来,耐心劝解。
可惜,高萱并不愿意配合!
“哥哥冒险回屏城,我晓得你是为了找证据想让我死心。可是哥哥,你劝不住我的,你心里非常清楚。我曾说过,现下我已有能力,同哥哥里应外合先扳倒铖王。至于剩下那位,我也有办法……”
“你当真不肯听我的?”高徹再次打断她,声音里饱含怒气。
听到此处,鱼安安忍不住担心地看向身边的人,见长弃满脸凝重纠结,便下意识握上她的胳膊,生怕她会突然跑出去做些什么。
但幸好,长弃一直怔仲在屋里,黑密地睫毛在空中微微颤动,半晌都没有动静。
外面的高家兄妹又压抑着声音纠缠几句,高萱始终不愿意放弃她目前的计划,最后竟是把高徹给气走了。
鱼安安一直用力抓着长弃的胳膊。
直到高萱也回去前面小楼,她的手劲儿稍微一松,长弃便立刻打开门,匆匆丢下一句,“我去看看舒郎!”很快,便消失在冷飕飕的寒风里。
鱼安安又兀自站在屋里思考半晌,这才回去前面小楼,打算不动声色地继续招待高萱时,却得知人已告辞。
她心下了然,倒也乐得轻松,只是叫来崔儿询问:“高公子怎会过来?可是有事?”
崔儿回想一番,当时她正陪着高夫人在楼里闲逛,不时为她介绍每款首饰地特点,谁知刚下得一楼,便遇上了进来的高大人。
兄妹二人乍见对方在此处,都显得非常诧异,彼此交换了个复杂地眼神,便支开身边的下人,单独去往后院说话。
鱼安安不认为高徹来银楼是为了买东西,只是他们的关系也没有熟悉到平日随时有来往,想必是有事登门。
思及此,她脑海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对,倘若是因为担心长弃才跟到此处,倒也说得过去。
晌午那段时间里,银楼的客流量总算减少一点,但众人还是要轮流吃午饭才能顾得上。
鱼安安是最后一个去吃的,她想吃完以后,顺便就留在后院安安静静画几张设计图,首饰款式还是需要多更新才能留住回头客。
她在空间里一待就是两个时辰,越画越上头,简直灵感大爆发,直至被尿意憋地实在忍不住了,方才匆匆跑出来去茅房。
刚跑出门就被寒风吹地一哆嗦,只想赶紧解决完尿意,就回到温度适宜的空间里。所以她跑地很快,也没有注意周围的动静,以至于在茅房门口直接跟人撞上了。
“哎哟!?”
“唔。”
鱼安安瞬间被撞得一个趔趄,不受控制地往后退开几步方才稳住,一抬头,便看到一位陌生女子也堪堪倒在茅房墙边。
她吓了一跳,一时想不通后院怎么多出个陌生人,但随即就明白过来,这大概是来借茅房的客人吧?
“抱歉,姑娘能站起来吗?”鱼安安仍不太放心,嘴上关心着,可人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那女子艰难地扶着墙站起来,抬手扶正脸上面纱,不经意间露出小半张脸,白里透红的肤色,精致的鼻尖和唇形,只是匆匆一瞥便可看出是位美人胚子。
“无妨,是小女子唐突了,姑娘可还好?”女子的声音有些暗哑,隔着面纱竟叫人听的有几分不真切。
鱼安安狐疑地打量她几眼,没有看出什么,便点头让开路,“我也没事,姑娘是来银楼买首饰的吗?”
女子点点头,一直害羞地低垂着眸子,叫人看不清楚她的眼睛,“小女子是慕名而来,这个……我用完了,姑娘快些请吧。”
说完,女子便低着头从鱼安安身侧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