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合作关系(2 / 2)

鱼安安空洞地瞳孔里刹那闪过一丝流转的光,面无表情的脸上似有松动的迹象。

长弃继续柔声道:“你与拂奴哥之间,早已说不清道不明,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鱼安安的眼神又是一动,缓缓抬起头看着长弃,但那眼神似又透过她看向更深处,她脸上还是没有多少表情,可心里却不知经历过多少次挣扎沉浮。

许久后,她终于站起来,看向还跪在地上的云蛰说道:“我也有些条件,你拿给你家大人,如果他同意就在上面签字画押。否则,这铺子我肯定不能要。”

一听事情有转机,云蛰立刻爬起来,结果因为跪太久,站起来那瞬间差点又摔倒,幸好他及时按着双腿稳住了。

“哪些条件?姑娘请说。”

半个时辰以后,云蛰揣着鱼安安一字一句再三斟酌写好的合同,忐忑不安的赶回晏宅。

晏非直到傍晚如常下值回家。

他憋了一整天,强忍着没有亲自去秋水找鱼安安要答复。想等她自己想清楚,主动来找他谈谈。

谁知,他到家以后,云蛰那厮便神色诡异地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直跟到他换下官服,到娘屋里坐了片刻,林婶来叫他去吃晚饭。

“何事?”晏非停在花厅地桌子旁,侧身望过来。

从云蛰这个角度看过去,大人的侧脸更为立体饱满,棱角锐利,眼神深沉,显得不太近人情。

只一眼就吓得他浑身冒冷汗,下意识抬手按住怀里那封信,嗓子眼发紧地说道:“小的今天去秋水看望鱼姑娘,后来姑娘交给小的一封信……”

话未说完,晏非已经把手伸过来,冷漠的神色中藏着几分不易让人察觉地紧张。

云蛰小心谨慎,像捧着圣旨一般,将鱼姑娘的信双手奉上。

晏非一言不发地拆开,逐字看下去。

“大、大人……”云蛰略心虚地觑着自家大人的脸色,约莫大人已经将信看完,但久久也不见什么反应,于是战战兢兢地解释:“鱼姑娘说,这东西一式两份,若大人您肯接受便签字画押。”

其实他并不知道信上究竟写着什么内容,大人的反应又冷静地可怕,根本猜不透。

晏非拇指和食指间夹着两份简约版合同,猛地用力,仿佛能把那纸张捏碎。

合同的内容是鱼安安经过慎重考虑,一条一条列出来的。

晏非几乎能透过这些文字,想象到她在写这些东西时认真又倔强的神情,甚至于为了考虑到双方利益而皱着眉头去抠字眼。

那个画面——莫名就在他心里狠狠刺了一下。

他和她之间,难道就只剩下“利益”可谈了吗?

明明不该这样,可若是他不接受,他们之间将连这点儿联系也不复存在。

“去拿印章!”

安静地花厅里陡然响起压抑且低沉的吩咐声,正处于紧张状态中的云蛰顿时被吓一跳,随着冒出的冷汗迅速褪下,整个人立刻又清醒了。

忙不迭跑出去。

晏非不仅在合同上盖上自己的印章,且按了手印,等这一切做完,他眸色深邃地望着签名处。

乙方那里签着“鱼安安”三个字,她把自己定位为劳务一方。而他,则被她定义为出资方。

她愿意接受甲方提供的铺面及住所,而在铺子经营期间所得的全部利润,甲方拿六乙方拿四。

下面甚至还细化罗列出各种合作条件、且涉及到双方利益的注意事项和维权。

并且,合同期限只有三年。

晏非一把将合同拍到云蛰怀里,态度强硬道:“连夜送过去,让她明日一早就搬。”

三年!

那铺面已然在她名下,不管过去几年,都只能是她的!

小鱼,我不信三年还捂不热一块石头。

搬去弘晟街的事情,鱼安安还是找时间和徐远说了一声,尽管气氛挺尴尬的。

“只要是你自己的决定,我便不会干涉。安安,你不用…如此紧张,我说过,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难不成你还想与我老死不相往来吗?”

“没、没有,我就是有点不、不适应。”鱼安安连忙摇头,却不敢再与他有任何眼神交流,可能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她才能正常面对徐远,但不会是现在。

“等那边的铺子正式开业那日,还要请徐大哥前去捧场。那、时候不早了,我就先给回去睡了,大哥也早点休息,告辞!”

鱼安安站起来欠了欠身,一刻也不停地快步离去。

徐远望着她不太自然地身影,脸上勉强维持的笑容终于一点点垮下,最后笼罩在一层阴影中。

天边将将鱼肚泛白,云蛰已经驾着马车停到徐府门外。

今天出门前,他特意查看过黄历,嘿,可是巧了,今儿整好宜迁居。

马车在大门外停下没多久,云蛰尚未来得及去敲门,鱼安安就似有所感地自己出来了,身后还跟着睡眼惺忪的长弃,及其两名婢女和两个小厮。

长弃为了避免和登门拜访的高徹撞上面,所以决定顺从鱼姐姐的邀请,去她的新居小住几日。

大伴和小伴驾着车行李,将两位姑娘送去弘晟街以后,本想留下来帮忙收拾一下新居,却发现那里一尘不染,根本用不着打扫。

“你们先回去吧,小伴不是还要去秋水看店嘛,莫想着鱼姐姐忙着新铺子的事情,你就敢偷懒,快去吧。”长弃把自己带来的一些行李全都放进鱼安安的闺房里,随即对跟来的人说道。

小伴欲言又止地低下头,想说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只剩失落地叹气。

这时鱼安安从外面走进来,旁边的崔儿立刻跑到她跟前要跪下,“姑娘……”

“唉,别跪!”鱼安安一惊,慌忙抬手拦住她下跪的动作。

崔儿弯曲着腿,红着双眼恳求道:“您就让婢子留下来吧,您独自搬出来住,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伺候……”

“崔儿,听话,跟着他们回去吧,有空常来看看就成。”鱼安安轻轻拍上她的肩膀,安抚道。

崔儿跟徐府签的是死契,而她现在没有那么多银子拿来赎人,要不然她还真想把崔儿带在身边。

霎时间,崔儿泛红的眼睛里掉落出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双手紧紧攥着鱼安安的胳膊,越来越用力。

嘶——

鱼安安疼地险些叫出声,还好最后忍住了,只是心情复杂地望着眼前这个比她还小两岁的小姑娘。

听说她家境贫寒,自十二岁起,就被爹娘卖去富人家做活儿,好几次都险些被那户人家给打死。

后来她实在熬不住了,就顺势装死被扔到了城外的乱葬岗,之后辗转逃到京城来,正好遇见刚刚建府的徐家招人。

当时她就快饿死了,尽管知道那可能又是另一个大火坑,但为了活命还是毅然决然跳了进来。

然而事实证明,这次她选对了路。在徐府里,无论是当家做主的大人,还是两位不似寻常大家小姐的姑娘,都是极为和善的人,从不会随意打骂他们这些下人。

崔儿非常感激他们,她在鱼安安身边伺候了将近两年,主仆情谊不能算很深,但要真的分开又非常不舍。

“姐姐!”这时长弃走过来,从袖子里拿出一样东西交给鱼安安,“这是崔儿和小伴的卖身契和户籍,是远哥哥托我转交给你,以后他们两个就是你的人了,随意你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