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安安告别罗老夫人时,也是万分不舍,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一走,以后恐怕就再难有机会见面。
在这个家里,罗老严肃苛刻,却又尽职尽责地向她传授技艺,从不藏私。尽管总是嫌弃她不够聪明,进步太慢,但罗老对她的关怀都是藏在平时的一点一滴中的。
她非常感激也非常敬重罗老,在她心里,已经将他认作师父。
只是现在她这个做徒弟的,要为了自己以后的路,先把自己“叛出了师门”,希望罗老看到她留的那封信以后,不会气地跳脚大骂她忘恩负义。
还有罗奶奶,真的是位可亲又可敬的老奶奶,为她弥补了不少离开爸妈以后的缺憾和孤寂,让她在异乡中也能体会到温暖的亲情。
希望她走以后,二老能够松鹤长春,安享晚年。
最近的天气依然时好时坏,鱼安安不太放心,叮嘱过好几次晏非一定要随时注意涨水的问题。
后来她又去孟婶家看过芽柳,见她还是懵懵懂懂却活得简单快乐,便彻底放了心。
弹指间,已是六月初四。
鱼安安没等何夫人再来找她,便主动去拜访,再次肯定自己的想法,拒绝了何夫人的提议。
等她从何府出来时,顿觉一身轻,可望着阴沉的天际,又感到一丝空落落的迷茫。
她是真的要离开这里了!
她期待了将近一年的事情,可当它真的要实现时,竟莫名有些伤感。
毕竟人心是肉做的,不管是曾经和她有过节的人,还是关心过的她,在此刻都变成了她生活中的一笔,抹不去擦不掉,为她平添几分不舍。
“安丫头!”何礼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深沉不似往日张扬。
鱼安安顿住脚步,回头看他,瞳孔不禁惊讶地缩了缩。
多日不见,曾经那位意气风发、放荡不羁的少年,如今竟像换了个人似的。
他着一袭月白素雅直缀,一支简约玉簪挽起青丝,清俊的脸庞略显苍白,五官在严肃的表情下显出几分深刻,俨然是位稳重沉着的大家公子。
“见过何少爷。”她保持着距离向他行礼。
何礼眼里快速闪过一抹受伤,但很快就被隐去,他只是专注又认真地望着她,沉声问道:“你对我当真没有半分情意?”
鱼安安深吸一口气,郑重摇头,干脆回道:“没有。”
何礼的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来,露出自嘲的笑容,眼里的光芒刹那熄灭,承受着胸口地刺痛,却近乎平静地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看着他这个样子,鱼安安心里很过意不去,但她又不能安慰,怕不小心再越线。最后也只是点点头,欠身道:“预祝少爷此番去州府一帆风顺,告辞。”
何礼往前走了一步,说道:“我母亲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也不必为难。以后……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可我还是希望,你能把我当成朋友,即便只是仅偶尔缅怀的朋友。”
鱼安安皱眉,她不太喜欢“缅怀”这个词,总觉得用在活人身上不太吉利。
“好。”她拱手,面对何礼郑重说道:“就此别过!”
这次是真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