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寒风愈冷,细碎的雪花飘落至被风吹皱的湖面上,如同铺撒了一层碎花雪帐,须臾又融入黑沉地湖底。
一只小舟悄无声息地飘入雲湖中心,随着浮动的水波,起起伏伏,不知要飘往何处。
小舟内空间狭窄,纵使是躺着两个少年,也难免拥挤。
孟善最先醒来,他自小就生的精壮,十岁的年纪却比十四岁地晏非还要高出半个脑袋。
细雪落在伤口上,纵使是皮糙肉厚的他,也难免倒吸一口冷气。
转眼看到旁边昏迷着地苍白少年,顿时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爬起来轻轻晃着对方的肩膀,急急喊道:“晏非,晏学子,晏学子,你醒醒啊……”
摇了许久,寒凉的雪花在他们身上融了一层又一层,晏非终于在半湿的衣衫中苏醒。
全身酸疼,不禁叫他呻吟出声,动也动不了。
愣怔地对着黑夜中满天的雪花看了许久,才逐渐回忆起来。
他和孟学子放学时结伴同行,却在离开学堂没多久,在一个人少僻静处,就被几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劫持走。
随后扔到一间昏暗的屋里,他看到了同窗的莫学子。
莫学子对他们露出阴险又得意地笑,全然不像一个十岁的孩子,随即便挥手,命那几个人将他们打了一顿。
“喂,乡下来的臭虫,本少爷早说过,你要是继续留在学堂恶心我,我就打死你。还有你孟善,多管闲事,谁让你帮这只臭虫的,我连你一块打。给我打,狠狠打。”
莫舟是城里米商家的少爷,平日嚣张跋扈,在学堂时他就喜欢仗势欺人,看谁不顺眼便带上几个小根班欺负谁。
晏非很不幸被他给盯上了。
最初还只是言语辱骂,推推搡搡的小打小闹,晏非为了能留在这里好好读书,全都忍了。
但孟善看不过眼,挺身为他出头。
他长得人高马大,力气也大,莫舟欺软怕硬,不敢真的和他动手。
却没想到,今天放学他竟叫来家里的打手,将二人给堵了。
打完人尤不解气,还将晏非和孟善扔到小舟里,推入湖中让他们自生自灭。
“对不起,孟学子,都是我连累的你。”晏非望着看不到边的湖面,心里一片绝望,脑海里浮现的尽是小鱼和爹娘地脸。
孟善摇摇头,“不怪你,是莫舟欺人太甚。天都这么晚了,我迟迟没有回家,爹娘肯定都担心坏了。晏学子,我们得想办法回岸上去。”
“我爹娘和小鱼肯定也担心死了,对,我们得回去。”晏非忽而打起精神,强撑着脆弱的身体坐起来,在小小的船上找寻一番,果然没有船桨。
最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两只手,眼里含着畏怯,却还是转头对孟善说道:“我们用手吧。”
孟善毫不犹豫地点头,眼下也只能用手了。
另一边,鱼安安跟着汪盏,满大街跑。外面的衣裳被雪融湿,里面的衣裳被汗浸透,寒风一吹,那感觉简直酸爽到天。
眼看天色越来越沉,街上越来越寂静,只有漫天的飞雪,她的心也跟着沉入谷底。
她不敢想晏非到底遇上了什么事儿,更不敢想找到的会是什么,她只能拼尽全力去找,不停地找,直至找到他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