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打在石雕上，可怜的独目将军刚刚成为一件艺术品，就这么毁于一旦。

子弹奔向老人，老人抬了抬眼皮，抽了一口烟，那些子弹静静停在老人身前之人就像是遇到一股无法逾越的透明墙一般。

三人此时已然吓破了胆子，自己面对的到底什么玩意？

真的是神仙？

垂垂老矣，眼看就要入土为安了，竟然有能够挡住子弹的神通？

而且被他的烟杆碰一下，就会化为石头！

这不是神仙是什么玩意？！

阴柔男子睁大眼睛，脸色更加惨白，他终于知道，程少贵为什么不用火器营的人保护李运道他分明已经知道这个存在，知道子弹对他没用，所以才会用冷兵器。

老人皱皱眉头，看着眼前的子弹，轻轻摇头，“大多数人都以为，人类总在进步，可是只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才知道，这种火器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过时了。”

老人摆摆手，子弹突然调头，三人看着这诡异的一幕，阴柔男子已经瞬间扔掉了手枪跪在地上。

而剩下两人还在疯狂开枪，一口气打光了枪里的子弹。

子弹在空中飞舞碰撞，犹如放烟花一般。

老人静静站在那里，看着那两个面无人色的凶悍土匪。

他曾经见过这些人。

早在三十年前，那个时候他就应该杀掉这些人。

可那时候的他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又被这个世界抛弃。

他对这个世界充满失望与绝望。

所以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一个能够摧毁这个世道的机会。

程少贵得到了他的诅咒，带着他的怨念开始四处杀戮。

可没想到，最终，这些人杀了古圆圆的父母，杀了那一整个村子的人。

老人觉得这就是对他最大的报应。

他发现了这个世上最美的女孩，看到了希望。而后这个世界就给了他最沉重的打击。

那些人因他而死，他却不能对那个女孩说出真相。

他本该以死谢罪，可又有牵挂，好像是这个世界还在折磨他，不让他轻易解脱。

每天看着古圆圆，他就想到那个无辜的女孩，因为他的作为而失去了家人，变得郁郁寡欢，又因为他的不作为而失去了生命。

现在，他等到了希望，可以将一切托付出去，那么，就是他谢罪的时候。

冰冷的子弹轻易穿过两人的头颅，身体。

两人抽搐着，跳着舞倒在地上。

阴柔男人匍匐在地，浑身瑟瑟，满头冷汗。

“求……求您……”

“我愿意追随您，给你当牛做马……我可以带着您去找程少贵……”

阴柔男子确实反应极快，他从老人的手段加上程少贵诡异的举动就猜到了，程少贵必然是在防着眼前之人，这个人是来杀程少贵的，他们几个只是一个开胃菜。

“凡人朝生暮死，妄想与神同行。”

可笑，可笑。

老人转过身，抽了一口烟，子弹穿过阴柔男子的太阳穴，他无力瘫软在地上，与两个兄弟重聚在阴间路上。

听到枪声的巡逻士兵迅速赶了过来。

满院子数百人纷纷举起步枪，瞄准了老人。

老人看着这群满脸震惊愤怒的士兵，他缓缓向外走去。

“开枪！”

几百把枪同时对准老人，枪口冒着火焰，子弹纷纷出膛又飞向天空。

士兵们抬起头看着这诡谲恐怖的一幕。

子弹如雨下。

那刚出枪口便飞向空中的子弹从天而降，瞬间便落在院中士兵的头上。

一时间，几百名士兵怔在那里，随即倒在地上。

那些子弹如有灵性一般，从尸体之中蹦了出来。

几百条枪像是被注入了灵魂，飘在了空中。

它们整齐地组成了一道墙，随着老人的步伐，慢慢向前。

在外围的士兵端着枪闯了进来，看到那密密麻麻的枪口对着他们，纷纷感觉浑身冰凉，握枪的手不住打颤。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啊？

铺天盖地一般的子弹出膛，老人所过之处，空中火焰绚烂，地上死尸无数。

每过一处，便有新的步枪加入方阵之中，最后，俨然已经出现数千步枪，遮天蔽日一般，涌向程府。

程府外围的士兵呆呆看着那些飘荡而来的步枪。

他们已经忘了报告，忘了防御，只老老实实站在那里。

这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场景，让这些经历过沙场死战的士兵，肝胆俱裂。

枪口同时喷发，在空中放出灿烂的光芒，点亮了整片天，也带走了数不清的生命。

程少贵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他拿着巨弓站在房顶，看到了那个在枪阵后面的老人。

三十多年了，他依旧还是这个样子。

从两人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这世上有神明的存在。

可人类总不能活在神的阴影下，所以他得到了神赐予的力量，就开始想着如何能够除掉神明。

现在看来，凡人真是可怜，总想着能够比肩神明，幼稚啊。

程少贵举起巨弓，搭箭瞄准。

弓箭激射而出，老人佝偻着身体，似乎毫无察觉一般。

长箭带着一股肃杀凶悍，直接穿过老人的身体。

箭尖透过胸口，从程显耀的身体后面刺穿。

程显耀浑身颤抖，嘴角流出鲜血，他一直盯着那个身影，而那个老人根本没有多看他一眼。

在程显耀心里，那个老人才是他奋斗一生要面对的敌人。

但老人从没将他当做对手。

他能活这么久，只是因为一个女孩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