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某些人来说,很重要。”
“如果你是皇子,你会抢皇位吗?”
这个问题有什么好假设的?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是皇子。
花浅拍拍她的肩膀,低声道:“有可能会喔,毕竟我的长乐长得这么好,如果我不去抢皇位,谁来护我的妹妹?”
长乐惊讶的抬头,眼圈红红的望着花浅,几乎有些颤抖:“皇姐……”
花浅噗哧一笑,伸手点点她的脑袋:“这就感动了?这种话也就说着听听,你别傻呼呼都相信。你皇姐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变成男子,你少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话落,她又叹了口气:“不管以后是谁作了君王,我们只管过我们自己的日子。你若觉得宫里呆不下去,那我们便一起去天观寺,那里离雾隐山不远,我有好多朋友,以后介绍你认识啊。”
如果那时长乐还当她是姐妹的话!
长乐公主开心的点头:“好啊好啊。”
又聊了几句,长乐踌躇道:“皇姐,我们,是不是该去看看安平?”
“看望安平?”花浅微讶的瞪大眼睛,你俩之前打成那样,现在是要准备和好了?虽然有些不明白长乐所为,但花浅不得不承认,长乐的心性的确不错。在皇宫这个大染缸里,还能保有一颗赤子之心。
“唉呀,算了。”长乐不自在的搔搔头:“她估计也不太乐意见到我们吧。”
花浅点点头,有些赞同:“嗯,要不还是过些日子再去吧。她现在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应该是不想见外人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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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鸾宫
安平公主又在发火,她最近精神很不稳定,动不动就砸东西,飞鸾宫里所有人没一天安稳日子,所有奴才战战兢兢,每天都有人头破血流。
她没有如她母妃那般被禁足,亦没有如她皇兄那般被削爵位,可是她却明白,她的天已经塌了。
自那日以后,安平公主就把自己关在飞鸾宫没再出去过,可就算不出去,她也能想象的到世人会怎么评判她。
她是公主,却被自己的兄长夺了清白。这世间的男人万万千,她想要谁就要谁,唯独不能是和她一父同袍的兄弟。
千百年来,礼仪廉耻这座道德大山一代一代的堆积起来,通天彻底,任谁也跨不过去。
其实前几日,安平公主已经稍稍平静下来,她想,即便她遭到这么大的打击,可她是公主,就算身体不清白,以后看中哪个男子,那个男人又能怎么拒绝?
可后来有一次,她无意间听到下人们的讨论,才知道自己伤了身子,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一个注定无所出的公主,既便有了附马,又有什么用?家里稍有背景的世家,又怎么可能忍气吞声娶一个注定无后的公主?
即便她贵为公主,即便她能嫁得过去,可断人香火,如同杀人父母。她又怎么可能有安生日子过?
“啊!!!”她嘶吼着狂乱的一掀紫檀桌,将王嬷嬷刚摆上的所有茶具全部扫落,叮当咣啷碎了一地。
她愤怒她痛苦她嫉妒,为什么这种倒霉的事会落到她的身上?
为什么不是长乐!为什么不是长宁!为什么不是这皇宫里任何一个人!
为什么!!!
听着屋里的哭闹声,王嬷嬷与刘嬷嬷站在院外,互视一眼,佯装什么都没听见。
起初看到安平公主这般崩溃,下人们还会惊慌的上去安慰,结果安平公主就跟疯了似的,谁上前去,就朝谁发泄,又打又骂,动不动还闹出人命。
没过两天,飞鸾宫的下人都不敢再靠近她,除非她点到名字,否则宁愿缩在自个儿房中,也绝不愿意出现在安平公主的眼前。
她每天疯疯癫癫又哭又闹,特别是宣统皇帝来看望她的时候,闹得更厉害,她要把自己受到的委屈和痛苦都发泄出来,她要让父皇知道自己所受的伤害,她要将背后害她之人碎尸万断!
可她忘了,不是每个人都有足够的耐心包容她,特别是她那高高在上的父皇。
何况她的父皇并不是她一个人的父皇!
在这次事件中,相比安平公主的痛苦,宣统皇帝更心痛的是四皇子受到的伤害。在安平闹得最厉害的时候,宣统皇帝心里甚至涌起厌恶,偶尔有那么一瞬,他在想,如果不是他这个女儿总是跟着老四,如果他们不是频繁的亲近,纵使背后之人想害他们,定然也很难找到机会下手!
柳如月教女不善,连带害了他儿子!宣统皇帝丝毫不去想,如果四皇子不是寄养在皇贵妃的膝下,他是否又会如今日这般的看重四皇子?
他给了他们天底下最尊贵的身份,他们却回给他天底下最大的丑闻!
在安平公主几次无理取闹的发疯之后,宣统皇帝就很少再来飞鸾宫。
于是,安平公主就疯的更厉害了。
天色越来越晚,一盏盏的宫灯渐次亮起。
飞鸾宫里又响起安平公主的咒骂声,她吃着吃着,忽然掀了桌子,连碗带汤的砸在一旁跪在地上的小宫女脑袋上。
小宫女惊叫一声,颤抖的跪在原地,任头上的血裹着汤肆意的淌过额角。
“这么热的汤也敢端来给本宫,是想烫死本宫吗?贱婢,本宫饶不了你!”她狰狞着脸一脚踹在那小宫女身上,满意的看着对方被她踹倒在地,看着对方疼痛的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安平公主心里舒坦了些。
她扭曲的笑起来:“别以为本宫现在失势了,你们就敢欺到本宫头上!本宫告诉你们,要捏死你们这些贱奴,本宫容易的很!”
“公主殿下何必跟一名小丫头计较?”
门外忽然传来声音,随后薛纪年步履从容的跨进正殿。
“薛纪年?”安平公主瞪着薛纪年,满腹的邪火顿时有的放矢:“狗奴才,你来做什么?”
薛纪年淡淡一笑,并不计较对方言语上的污辱:“自然是来探望公主。”
“你也来看本宫笑话?”
薛纪年道:“微臣不敢。”他拱拱手,向安平公主行了个规矩的礼后,才又道:“听闻公主这些日子过的很不如意,臣特来瞧瞧。”
“你!”安平公主抓起手中的茶盏直接朝薛纪年砸了过去:“滚!”
薛纪年身子微动,轻松避过,口中语气不无熟稔道:“啧,公主脾气还是如此暴躁。”
“臣今日前来,是有要事需亲自跟公主汇禀。”他边说边走近,手腕一翻将本是四脚朝天的桌案回了正,才如主人般向跪了一地的宫侍挥挥手:“下去吧,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是。”几个守在门外的宫女太监低低应了声,包括方才挨了安平公主一顿的小宫女,均迅速的退下。
安平公主此时还没意识到她们对薛纪年出乎寻常的听话,她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薛纪年身上:“什么事情?”
薛纪年笑笑,以一种今天天气很好的语气道:“四皇子薨了。”
安平公主心头一颤,骤退两步:“你、你说什么?”
虽然四皇兄毁了她,但她一点都不恨四皇兄,恨只恨,那个背后害他兄妹二人的主使者。听闻四皇兄被贬出上京,虽然她很害怕,但是她坚信,父皇一定会替他们讨回公道,只要过了这阵风头,四皇兄一定会东山再起。
安平对她四皇兄就是有这种迷之自信和崇拜!
她甚至想,四皇兄那么聪明,一定会在封地韬光隐晦,总有一天会卷土重来!到时候,她让这些嘲笑她的人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可现在,这个狗奴才却告诉她,四皇兄死了!四皇兄怎么能死?他是真命天子!他怎么就死了!
不可能!
“我不相信,你骗我!”她颤抖的指着薛纪年,愤怒的嘶吼:“你这狗奴才,你安得什么心,竟敢诅咒我皇兄!你大胆!”
薛纪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甚至还好心情的勾了勾唇:“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公主可以不信。不过四皇子的遗体如今正安置在上京外郊的义庄里,公主不妨让人去打听一二。”
“义庄?我皇兄死后呆在义庄?我皇兄贵为皇子,怎么可能呆在义庄?!”
“一个连自己亲妹妹都能糟蹋之人,能呆在义庄,已是足够颜面!公主莫不是还妄想以皇室规制相送?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