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素来是端的住的,就算心中心绪再复杂,面上也没显露出来,而是淡淡道:“方才你掀起自己袖子,已然是极大不妥,以后不许再这么做了!”
锦离撇了撇嘴角,但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到底是古板不近人情的帝师大人,规矩就是多。
看着小姑娘乖巧的样子,公仪谌语气微微缓了缓,道:“右手伸出来。”
今日为了遮挡住右手的纱布揭开,狰狞的伤口与如玉的左腕形成的鲜明的对比,公仪谌的面色微不可觉的沉了沉。
锦离乖乖的任凭她捏着自己的手,原来帝师大人不是要看她镯子,而是要看她伤口啊……
不过,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受伤了呢?
当他温热的指尖抹着清凉的药,触碰到她的伤口的时候,锦离控制不住的想要将手缩回。
不是疼,像是触电般的酥麻。
但见他心无旁骛的样子,锦离忍了忍。
公仪谌的药比锦离的药好太多,碧绿色的药膏抹上,凉丝丝的,瞬间就不疼了。
是宫中贡品的雪玉膏!
当年她在少帝身边伺候过,知道这药价值千金,就连后宫最为尊贵的太后,每年也只得两盒。而此时的公仪谌,却能轻而易举的拿出一盒?
锦离仰脸看着他,从他的角度只看到他清俊的侧颜,微微怔了怔。
看似清冷的一个人,锦离从未想到过会有这么温情的时候。
她记得前世,他在朝中那几年民间名声不是很好,骂他媚上欺下,心狠手辣;世家门阀对他更是视他为眼中钉,因为他扶持少帝、打压世家,触犯到了世家的利益。
直至后来少帝亲政,他放权归于山野,方才渐渐好转,但那几年他从豫王府入朝之后,以白衣之身,做到群臣之首,路途十分艰难的。
甚至,因为不良于行,竟也成了那些人打压、嘲笑他的把柄!
最终大司徒被抄斩,他肃清朝政,铲除了朝中好多蛀虫,还政于君,清政朝堂,归隐山林。那些辱骂他的人,方才知道自己犯下了什么样的过错。
可悔之晚矣。
这一世帝师大人对她这么好,她应该要报答的。
她依稀记得……前世肃国公府,帝师大人也在受邀之列,但因为卷入了一桩命案之中,所以更让他在入朝之事变得艰难。
后来,也成了那些世家泼在他身上脏水的理由!
想到这里,锦离心中微冷。
五日后,九秋山上她一点要好好看护好帝师大人。
这么好的一个人,如那高山之上,皎皎明月,不应该蒙受着不白名声的!
公仪谌尚且不知锦离心中的盘算,看似心无旁骛的给小姑娘上药,但在那灼灼目光注视之下,他却做不到心如止水。
至于为什么要亲自上药……因为临风苑没有伺候的侍女,枕流和漱石又粗手粗脚的,他也只能屈尊纡贵了。
此时枕流与漱石也十分识趣的退了下去,书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
摇曳的烛火拉长了两个人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模糊了界限,弥漫的药香下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