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应成见着赵侃前行的背影,从来不想过多参与政治的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赵叔,你能不能给我说一下,你和陈镇长是为了什么事吵成这个样子?”
赵侃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往前走,但头却低下来了,没了曾经的骄傲和执著,只有迷途者的无奈和不甘。
为了什么事,他自然知道,可他不知道,自己的坚持和执著,到底是不是如自己的战友和领导说的一样,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只会把双沟镇的百姓带入无法走出的泥潭。
“小吴,你说农以地为本,这句话有没有错?”
赵侃终于还是问了,虽然他并不认为这个年轻人能给出他想要的答案,可他心中的烦恼无人可以诉说,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那漆黑的夜中到底有些什么。
吴应成听见这个问题,好像是看见了前一世的自己,那是他与幺爷爷吴德仁最后的一次争吵,他也问了一句相似的话。
他最终选择了这句话是对的,所以他离开了高岩村,离开了双沟镇,放弃那个还没有那么热烈的梦想,去了一个陌生的城市的发展。
现在想来,这句话还是没有什么错,因为它本就是一个真理。
一个国家之所以寸土必争,那是因为这片土地是百姓们得以生存的希望,一个农民之所以会为一点边边畔畔打得头破血流,那是因为它们可以种几根菜几根葱。
可以这么说,土地不只是农民的本,也是所有人的本。
“这话没有错,错就错在,很多人总是把地和粮等同起来。”
“地和粮?”赵侃好像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既然开了口,吴应成也只能犯一次禁,以一个屁民的身份,来说一说对于地的看法,顺便为将来的大计划做个铺垫了。
“地是农民的根本,可并不等于这地就必须得种粮食。
就拿我们大兴乡来说,整个乡地势都偏高,水土流失严重,很多地里三分之一都是石头,今年挖了,明年雨一下,水一冲又都是石头。
小的还好,可以不管,大的拳头有那么大,要想种你就还得捡,有时这边没捡完,那边又有了,不知每年得折腾多少回。
这倒也罢了,到了夏天,要是老天不开眼,一干就是一两个月,那地里都是几寸长的口子,根本长不出粮食,到了冬天,又有冷子、冰雹,打得庄稼全成了青浆,很多人看了,连哭得力气都没有。
与其这样,不如把那些不好种的地、偏远的地、不好浇灌的地,全部种成耐寒耐旱的竹子,然后把他们变成席子、背蒌、勺箕等竹货,最再用这钱来买粮、买米。”
赵侃眼中闪过一道光,他终于知道自己真没有找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