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对这位小婶子印象很好,二婶子是个拎不清的各种折腾,若不是小婶子偶尔压压她大事儿上又多番忍让,家里也不能这么太平。
况且这些年小婶子待穆朝阳也很好,说像亲儿子那有些夸张,可人家春秋衣服、冬里棉袄、鞋子样样到位。
反观那位二婶子,拢共就给了一件棉袄,据说还不怎么合身;却被她反反复复念叨了许多年,好像穆朝阳是吃她家饭长大的一样。
陈曦快走两步,提过小婶子手里沉甸甸的菜篮子。
小婶子见她身形消瘦,也没敢全松手,反而是和陈曦一起托着篮子放在了地上。
陈曦和小婶子坐在井边阴凉处边掐着豆角边聊天,穆老爷子摇着蒲扇坐在旁边,偶尔也说上一两句。
小婶子手上快速掐着豆角,嘴里对陈曦说道:“我昨天炸了些虾酱,吃着就是没你送的好吃。上次也忘了问你,都加了啥材料。”
陈曦便将自己的做法一一告知,做菜的时候还帮忙把虾酱用爆香的油回锅了一下,又洒了一点儿白糖和干辣椒碎。
小婶子掰了少半截黄瓜蘸酱吃了一口,点头道:“嗯,不错,能吃出些微的辣,味道不重,老人小孩都能下饭。”
陈曦在穆家吃过午饭,这才慢悠悠的开车回了桃花湾。
大中午正是热的时候,知了在树上叫的嘶声力竭,村口聚集的人却有增无减。
陈曦看见赵喜仁家的三小子正蹲在树荫底下,便将车靠边停了,冲他招手道:“三儿你怎么蹲这儿抠土呢?瞧见我爷和我爸了吗?”
三儿的年纪跟陈晓相仿,平日里挺淘气,这会儿能蔫了吧唧蹲树荫里抠土,估计是遇到什么憋屈事儿了。
看到陈曦小少年把手里的石子一扔,抹了把顺脸淌的汗,几步就跑到了面包车边上。
“曦曦姐,你中午咋没来我家吃饭呢。”
说着小孩的声音就带了些委屈,扁着嘴嘀咕:“我小叔跟我爸吵起来了,他要挖河滩上的一块洼地养鱼,我爸不让,说那块地只要涨水肯定淹。
陈爷爷气的坐村委大院里面抽烟不管他们了,他们还跟村委大院儿那吵吵。”
陈曦从车窗里探手揉了下小孩的脑袋瓜,笑道:“大人的事儿让他们自己烦去吧,你个小孩子就别跟着操心皱眉头了,当心提前张皱纹。”
她也不嫌小孩脏,用自己干干净净的手帕帮三儿擦了脸,拉开一侧车门道:“来上车,咱们先去村委大院儿,看看你陈爷爷他们在不在那儿。”
这会儿汽车少,小孩闻言也不郁闷了,眉开眼笑爬上面包车,摸摸座椅好奇又紧张。
路有些颠簸,陈曦嘱咐道:“扶稳了,别磕着。”
陈晓被养的有肉了些,个子也蹿高了不少。反观后座的孩子则比陈晓黑瘦许多,陈曦忍不住叹气,也是太穷闹的。谁家不想好好过日子,不想让老婆孩子吃饱穿暖,能不冒风险就有好的收入,谁又乐意去赚那份提心吊胆的钱。
三儿听到陈曦叹气,嘀咕道:“刚刚还不让我愁呢,这会儿你倒是叹上气了。”
眼看到了村委大院儿,这围着的人也不比村口那边少。
远远的陈曦就听院子里传来吵杂声音,期间还有女人拔高的叫骂。陈曦在人群外停了车,三儿已经像是条小泥鳅一样,轻松挤进围拢的人群。
他见陈曦没跟上,又挤了出来,拉着陈曦左推右挤终于进了村委大院儿。
院子里四五个三四十岁的女人正掐腰互相叫骂着,几个老爷们在周围闷头抽烟,不参与也不劝阻,更多的围观人群则与他们拉开距离边围观边嘀嘀咕咕。
陈曦起初还以为是劝阻的人与想承包鱼塘、挖临河地的人在吵,还有些担心气着她们家老爷子。这会儿听清楚叫骂的内容才知道,这几个女人家里都想承包村里以前公有的鱼塘。
鱼塘也分大小、好坏,这是都想包那片最好的塘子,然后掐起来了。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都被翻了出来,就为能诋毁对方,让对方包不成鱼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