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朝阳不知想到了什么，脸有些红，应了一声，走过去关了房间里的灯。

骤然暗下来房间里，两人似乎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好在病房的门上镶着玻璃，走廊里亮着的灯光投射进来，房间里不算全然黑暗，就是气氛越发暧昧。

穆朝阳有些僵硬的走回靠窗的窄床边和衣躺了上去，他也说不明白，之前也是这样守着陈曦，为什么灯光暗下来他会这么紧张，心跳的都跟擂鼓一样。

陈曦睡了五个多小时，怎么可能还睡的着，又不好意思跟穆朝阳大眼瞪小眼的干看着。只能一边怨念这个时代娱乐方式的贫乏，一边乱七八糟的想着事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隔壁床上传来些许响动。陈曦听声音就知道是穆朝阳爬了起来。

穆朝阳先是去了趟洗手间，接着放轻脚步走到自己床边。即便闭着眼睛，陈曦也能感受到对方的灼热目光。

突然眉梢上传来一丝微微的凉意，陈曦清晰的感觉到穆朝阳的指尖缓缓滑过自己的眉骨，还带着些许水汽与香皂的清爽味道。

走廊透入的光线很柔和，打在陈曦脸上，让穆朝阳有种就这样看她一辈子也挺好的感觉。

很小的时候，穆朝阳就知道自己与别的孩子不一样。人家都有爸爸妈妈，而他只有叔伯婶娘爷爷，偶尔他的舅舅们会从很远的地方来看他，外公外婆会托人捎来好吃的糖果零嘴。

他有村里孩子都羡慕的新衣服，有他们见都没见过的漂亮玩具……可他就是觉得少了些东西。

对他最好的除了爷爷外，就是大姑和小婶婶。可大姑会打自家儿子，他就算再淘气也不会被打一巴掌。小婶婶虽然也关心他，却会悄悄藏一个鸡蛋，给还不会说话的小表弟；因为她是小表弟的亲妈。

有时候穆朝阳觉得自己很幸福，一个父母都没了的孩子，能像他过的这样衣食无忧、甚至远超其余的农家孩子，他该知足；可偏偏他就是羡慕被大姑拿着根鸡毛掸子追到满院子乱窜的表哥，羡慕被小婶子夹在胳肢窝下打屁股的表弟。

随着年龄的增长，穆朝阳渐渐明白了大姑和小婶婶的顾虑。因为他父母双亡，因为他被养在叔伯家里，因为他是别人家的孩子。她们可以对他好，可一旦打了他，不止要被爷爷怨怼，村里人怕是也会觉得她们在欺负无父无母的孩子，所以她们什么都不能做，无论他有多淘气。

后来他被接到了京城里的外婆家，外公外婆舅舅们对他都不错，却也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小心翼翼。表兄弟们不敢和他玩闹，因为即使是他自己跑摔了，带他出去的表哥也要被外婆一顿数落。

三舅和小舅劝过外婆，却挨不过老人家的眼泪，最终只能无奈的看着他渐渐被表兄弟表姐妹们孤立。

因为他妈妈怀着他的时候越发爱看文学类的书籍，戏言他会是个‘大文豪’。所以外婆就坚持让他去读许多他不喜欢的书，因为她要完成女儿的梦想；而他的意愿则完全被忽视了。

有段时间，穆朝阳过的特别叛逆。他万分渴望有个人可以把手伸过他面前那道看不见的阻隔，真真实实的触摸到他这个人。

穆朝阳的手指轻轻描过陈曦的鼻尖，最后落在她唇上。如今，他觉得自己等到那个人了，所以他绝不会放手。

陈曦心里气的不行，穆朝阳盯着她看，她忍了；用指尖在她脸上摸来划去的，她也忍了。可他喵的这都过多久了，你要亲就亲呗。磨磨蹭蹭搞的她一直紧张的心跳加速，却就是卡在这里。

明明两人近的都呼吸可闻坚持了五六分钟，他就是不把嘴唇贴过来。

陈曦终于忍无可忍的爆发了，她突地睁开眼睛：“穆朝阳你有完没完，你要亲就快点儿，不亲就走开，别影响我睡……”

最后一个‘觉’字还没出口，陈曦唇已经被那人柔软的唇覆盖。

原本穆朝阳被陈曦吼的吓了一跳，却在听到后半句时欣喜若狂。只是他不敢更进一步，只轻轻用自己的唇覆了上去，便又心不甘情不愿的移开。

陈曦都要被这臭小子气乐了，这就亲、完、了！！！

穆朝阳见她瞪自己，结巴道：“不、不准和我生气，是你自己让我亲的。”

陈曦想说：瞧你那点儿出息，让你亲一回，你就只敢‘蜻蜓点水’。转念又觉得这家伙纯情的样子特别可爱，自己那点儿脾气瞬间消散。声音和缓道：“去睡吧。”

穆朝阳听话的走回自己床边，又有些不放心：“陈曦，你没生我气吧。”

陈曦心情颇好，懒洋洋的回道：“没。”

穆朝阳和衣躺下：“陈曦，那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了吧。”

陈曦闭眼：“嗯。”

穆朝阳突然有点儿后悔了，早知陈曦不会生气，他就多亲一会儿了。陈曦的唇很软，让他心都跟要化了一样。

想着他小声问道：“陈曦……我能再亲一下不，刚刚太快了。”

陈曦炸毛扭头怒道：“再不闭嘴我就把你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