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孙钱钱就要转弯了，把我急得手心直冒汗，我在拥挤的人群中奔跑了起来，跑得太急，鞋带什么时候松开的我也不知道。

然后，我便被自己的鞋带大刺刺地绊倒了。

可谓是摔得很惨，虽然头没事，但是我裤子磨破了，我的胳膊也磨破了。

疼得我呲牙咧嘴，忍着疼站起来，再撒眼，早就没了孙钱钱的踪影。

我咬着唇，心里极不是滋味。

怎么就错过了呢，好不容易才见到她的，这错过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

“你整天说我冒失，郁向晚，你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蓦地回头。

看到熟悉的面孔，我的眼泪“唰”一下就流下来。

“钱钱！”我控制不住哽咽了。

孙钱钱也哭了，伸手在我肩膀上打了一下，“你死哪去了？！”

她那一下打得不轻，好似在宣泄着她的怒气，我吸吸鼻子，露出受伤的胳膊给她瞧，讨好道，“消消气，我的鞋带已经替你惩罚我了。”

“活该！”

她嘴上骂咧着，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我的眼泪也是吧嗒往下掉。

然后不约而同的，我俩抱成一团，“哇——”的哭了起来，撕心裂肺，震撼天地，在喧嚷的街道上可谓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周围来往的人都跟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们两个。

我一个劲在她耳边说着对不起，她挑眉恶狠狠道，“你再不回来，可真的就友尽了！”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

我俩哭了很长时间，面面相觑，又破涕为笑。

经过的人，不知道是谁，啐了一句：“两个疯子！”

“你他妈说谁呢？”

孙钱钱气不过，作势就要上前给那人一拳，我赶忙拉住她，“好了好了别理这种人，他是羡慕我们姐妹情深。”

孙钱钱这才作罢。

我俩找了个饭店，我点了一桌子菜，孙钱钱一口都没动。

我笑着打趣，“你变了啊，以前的时候你可能忍了，别人在背地里说你坏话，你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孙钱钱的眼染上了一抹忧伤，“我若不坚强，懦弱给谁看？”

我怔住。

心头五味杂陈。

孙钱钱是真的变了。

原本她是留着菜菜一样可爱的蘑菇头，然后戴着黑色的眼镜，唇边荡漾开两个小小的梨涡。

现在的孙钱钱头发长了，到了肩膀，看上去很长时间没打理，不戴眼镜了，连同唇角的梨涡，好似都氤氲了忧伤和难过。

我的心脏像是被细密的针尖扎过一般，疼意寸寸生，我拉过孙钱钱的手，满眼愧疚，“对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那段时间，我没在你身边。”

孙钱钱抬眼看我，眼神夹杂着我看不透的情绪。

她突然说，“你这三年，是不是在沥城？”

我一愣，“你怎么知道？”

她神色淡然，“我结婚前那天晚上，看到了你包里的机票。”

我哑然。

之后我同孙钱钱解释了一下当年我离开的经过。

“对不起，当时我怀了江暮升的孩子，而那个时候我和他已经离婚了，所以为了孩子我只能离开，因为医生说我这个孩子实属不易，若是再有什么意外，可能不会再有孩子了，我怕孩子有事，当时我只能选择一个人离开……”

孙钱钱抿着嘴，什么话都没说。

她的眼神空洞又木讷，这样一个疏凉的孙钱钱叫我很陌生。

“钱钱？”我轻碰她，讷讷地说，“你别吓我。”

她语气平静，“我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今天我回公司，苏姐都告诉我了……”

“你知道杀死梁皓的是萧玫？”

我一愣，“那个萧玫跟原来那个——”

“是同一个人。”

孙钱钱一字一句。

一股冷意骤然间沿着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

“不可能的……她明明被判了十一年的刑期才对。”

“有件事，你或许不知道。”孙钱钱的嘴角蔓延了一丝苦意，“若是犯人在监狱里得了精神病的话，是可以办理保外就医，暂不收监的。”

我猛地想起了萧玫之前那句：

向晚，我一定会想你的……

那么骇然惊觉的神情，历历在目，我永远都忘不了。

孙钱钱唇边的苦意更甚，“那天下班买菜回家，萧玫就站在我家门口，披头散发，眼睛通红，吓了我一跳，她什么话都没说，突然掏出来一把刀子抵在我脖子上，问我你去哪了。”

“我说我不知道，她举起刀子，狠毒地说要先把我的嘴巴割下来，当时我吓坏了，梁皓……”

孙钱钱哽咽了一声，睫毛眨动，眼泪凝成冰雾低落，“梁皓正好赶过来，他和萧玫周璇，让我报警，我哆嗦着手打110的时候，只听到一声嘶喊，等我回过头，就看到梁皓倒在血泊之中……心脏插了刀子……”

孙钱钱说到这，已经哽颤得说不下去了，双手掩面，我的心早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静。

原来，都是因为我。

要不是因为我，萧玫不会去找孙钱钱，梁皓也不会有事……

一时间，巨大的自责和愧疚拧成一股绳死死勒住我的脖子，喘一口气心脏都揪着疼。

尤其是看到孙钱钱悲痛欲绝的样子，我愈发难受又自责。

“钱钱，对不起！”

她哭，我更是难受，脑子一热，我站起身来，扑通跪在了孙钱钱面前。

当时我想不出来用什么办法才赎罪。

“钱钱，要不你打我一顿吧！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怎么样对我都可以，我没有怨言，钱钱……”

“啪！”

一个耳光猛地打在我脸上。

我别开脸，脸上火辣辣地烧，透过朦胧的泪眼，我看见孙钱钱发抖的嘴唇和颤抖的双手。

“郁向晚，你给我起来！”她的声音染着明显的怒气。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生气，摇着头讷讷地低喊，“钱钱……”

“我看你这三年是越过越回去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怪在你头上了？这件事明明就不是你的错，你干嘛一个劲往自己身上揽？你给我跪下做什么？你也有病吗？”

“钱钱……”

我发蒙，孙钱钱已经一把将我从地上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