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佑神色凛然,倏然扶着腰将我拉起来,“妈妈,你想爸爸,就给爸爸打电话吧!”
我一愣。
连同抽噎也跟着一并止住了。
我抹了把眼泪,喃喃,“给他打电话?”
“是啊,妈妈不是想爸爸了嘛,既然见不到爸爸的人,那妈妈听听爸爸的声音总是可以的吧?”
我顿时噎住。
因为我从来没想过要给江暮升打电话。
这三年,虽然想念,但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要去打扰他的生活。
佑佑今天却格外坚决,“妈妈,你就给爸爸打个电话吧!就打一个吧!”
“呃,我……”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得拂开儿子的手,装作不以为意道,“儿子妈妈累了,妈妈去洗个澡,你先去睡好不好?”
“……”
佑佑绷着脸,小唇瓣抿得很紧,随即一扭头就返回了房间。
我嘴角动了动,瞅着“砰”一声关上的房门,没说话。
儿子生气了我能看得出来,但是让我给江暮升打电话,不,这不可能。
在浴室磨蹭了半个多小时,温热的水流浇灌使身心都放得舒服了不少,我出来的时候,不见儿子在房间,转身回自己的房,才发现那小小的一团就缩在我床上。
打从儿子三岁生日一过,我就不和他在一起睡了,我总觉得男孩子就要早早独立,更何况是我们这种家庭,单亲。
我本来是打算上前给儿子盖被子,佑佑见我站在门边,揉了揉眼皮,突然撒腿朝我这边跑过来,“妈妈,妈妈……”
手心摊开,洁白的掌心是我的手机。
我讶然,“你这是做什么?”
他吸了吸鼻子,“妈妈给爸爸打电话吧,妈妈我看到你的通讯录里有一个称呼叫老公,是爸爸对吧?”
我顿时一噎。
想起这个备注,实在是叫我哭笑不得。
原本我给那个男人的备注便是规规矩矩的三个字“江暮升”,岂料有一天晚上,我把手机放在床头去洗澡,回来的时候没注意直接关了机,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想着给那个男人打电话,才发现备注竟然改了。
改成了老公。
可想而知是谁改的。
因为我手机里其他名字都没改动,只有他的备注改了。
当时我觉得好笑,好气,没成想江暮升也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但又觉得莫名的甜。
所以也就由着男人的幼稚脾气,一直没再改。
后来我一度想将这个电话从通讯录里彻底删除,但每次都因为太忙而忘记了。
我必须承认,我是在给自己找借口,不是太忙忘记了,而是我根本就不想删。
“妈妈……”
低头,对上儿子晶亮眨巴的双眼,宛若窗外最亮的霓虹,璀璨夺目。
儿子还举着手机在我面前,粉澄澄的小脸上满满的都是期待和坚定,甚至乎,他还给我找到了“老公”所在的位置,只要我手指轻轻一划,就可以直接拨打号码。
我犹豫了。
尤其是儿子那么肯定又带着几分恳求地看着我。
我心有点疼。
心疼佑佑,竟然用一种恳求的眼神求他妈妈给他爸爸打电话。
用力咽下嘴里那抹苦涩腥甜的滋味,鬼使神差一般,我伸手,快速滑动了那个绿色的键,当时指尖都跟着窜麻了一下,像是被电到似的。
“嘟——嘟——”
那端每响一声,我的心都跟着颤动一声。
我下意识抓紧了自己的领口,有那么一刻,心脏好似骤停,呼吸也跟着一并停滞。
怎么去形容那个时候的感觉呢?
类似于以前查高考成绩的前几秒,紧张,刺激,又兴奋。
不,比查成绩还要令人煎熬的多。
电话足足响了有半分钟的时间,我的心脏跟着那“嘟嘟嘟”的声音此起彼伏,脑袋昏昏涨涨,双腿都跟着发软。
直到那个清脆而不带感情的女声传来——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thesubscriberyouhavedialedisbusy……”
我暗自吐了一口气。
太好了,他没接,我终于可以正常呼吸了,同时,心里又隐隐地掺着几分难过和失落。
我将手机放到一边,俯下身来和儿子平视,摸摸儿子光滑的小脸,我微微叹气,“好了,我知道你想爸爸,但是这么晚了,你爸爸现在应该睡了。”
儿子却摇了摇头,煞有介事,“妈妈,我并不想爸爸,但是你想爸爸。”
“……”
言外之意:因为我想江暮升了,所以他才觉得我应该打个电话,而佑佑自己呢?他对这个素昧平生三年未见的爸爸,应该没多大感情吧。
我用力攥了攥指尖,好半晌才开口说了句,“儿子,妈妈答应你。”
“什么?”
他仰着小脸,那么单纯又稚嫩,懵懵懂懂,眼睛清澈的像是毫无污染的水源。
我压着嗓子,一字一句,“你说得对,爸爸这么长时间不联系我们,他应该是不爱我们了,所以妈妈打算和席叔叔发展发展。”
“真的吗?”
那张懵懂的小脸顿时宛若被烟花点亮,眼睛里的光芒万丈,“妈妈妈妈,真是太好了!”
“嗯,佑佑开心就好。”
我摸着儿子的小脸,心头五味杂陈。
其实当了母亲才发现,只要儿子开心就好,我怎么样倒是无所谓了。
……
这几天,席宸依旧是每天都会接佑佑放学,他像是很闲,总感觉每天无所事事的样子。
说真的,江暮升和席宸这两个男人绝对颠覆了我对总裁的认知。
因为这俩货,完全是随心所欲型的总裁,爱啥啥,想去公司就去,反正不去也倒闭不了。
心大,不服不行。
家教的工作我辞了,听说赵哲祺的父亲又出差去了,而赵哲祺也快要小升初了。
我觉得家教这工作真心不错,毕竟轻快,席宸说让我不要工作,安心在家照顾佑佑就行,他可以给我钱花。
笑话,我能要他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