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陪你啊,你那么笨,要是迷路了怎么办。”
……
再次睁眼,眼睛酸涩无比,整张脸都是黏糊糊的,我知道那是我的眼泪。
梦里的我伤心到不能自已,却不知那难过从何而来。
吸吸鼻子,我这才回过神来,熟悉的天花板,富丽堂皇的房间,这不是在医院,而是江暮升的家。
我记得……自己明明应该在医院,走廊上江暮升和席宸两个人扭打成一团,护士医生都赶来,场面一度混乱,然后我体力不支,眼前一黑就晕过去了……
为什么醒来会在江暮升这里呢?
唉!
我叹了口气,再次回到这里,心情没有丝毫的喜悦,更多的是沉重还有压抑。
想着下床,脚刚着地,门开了,江暮升看到我醒来,眼角眉梢明显浮现喜悦之态,几步就朝我这边走过来,“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说话,攥着指尖,唇瓣抿得很紧。
男人脸上挂了彩,嘴角隐隐有血丝,左脸还有一块淤青,应该是被席宸打的。
不得不说,即便是脸上带伤,也丝毫不影响这个男人的俊美。
他眼神倦意明显,神色疲惫,苍白脸颊瞅着叫人心疼。
我用力攥了一下指尖,掐进肉里去,这才让自己不要再心疼他。
一次又一次,真的够了!
他递给我一杯水,我没接,将头撇到一边,凉凉道,“江暮升,罢了吧……不要再假惺惺地对我好了,还有,离婚的事情你考虑一下吧,我不是闹着玩的。好聚好散,对我们两个都好不是么。”
“喝点水,听听你嗓子哑的。”
“不必。”
“那我喂你。”
这无赖……
我自然知道他嘴里的“喂”是什么意思,我愤愤地夺过杯子,几口喝光。
江暮升在一旁敛下眉稍说,“这几天在家好好休息,公司先不要去了。”
“这简单,离婚啊!放心好了,我顺带净身出户,不会讹你一分钱。”
“……”
许是我张口一个离婚,闭口一个离婚,堵得他说不出话来。
良久之后这男人才无奈叹了声气,“离婚你别想,除非我死。”
攥着杯子的手蓦地一滞。
心头掀起万千巨浪,惊涛翻涌,我一时间只能僵住。
他说,除非他死,否则不离婚……
那萧玫呢?他不打算娶萧玫了吗?
喉咙像是被什么死死卡住,我过了好久,才终于勉强找到自己的声音,“你和萧玫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可以不用再装下去了,你的老情人回来了,我这个替身是时候该走了。”
“晚晚,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还能怎么想?还是说,你要等到你父亲死了之后,再赶我走?”
江暮升敛眉无奈对上我的咄咄逼人,“我和萧玫,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你告诉我啊。”
他不言,不解释。
永远都是这样,他有自己的想法,却从来不会对我说,讳莫如深,只让我自己傻乎乎去猜。
我深吸一口气,“席宸应该告诉你,萧玫对我做了什么了吧?”
男人依旧不说话,锋利棱角的薄唇抿得很紧。
“这样吧,你替我教训她,我就相信你跟她没什么。要么找人狠狠揍她一顿,要么把她赶出江氏,这对你江暮升而言,都不难吧?”
“晚晚,现在我还不能动她。”
江暮升一瞬不瞬看着我,语气是柔和的,嗓音是轻缓的,眼底的光亮晦涩不明,我想要一探究竟,却是怎么都看不到底。
男人一字一句,“她怎么对你的,我一定让她加倍偿还,只是现在不行,我有我自己的理由。”
“什么理由?”
“我不能告诉你。”男人眼神楚痛。
我着实想不出来江暮升还有什么理由了。
这一刻男人的隐瞒和闪躲已经彻底伤透了我的心,我整颗心脏,宛若置身在万丈寒冰之中,冻到彻骨。
席宸说的是对的,这个男人野心极大,如果说萧玫是他赢得地位的棋子之一,那我呢?
我又算得上什么呢?
“好,我懂了。”
我的声音透着看破红尘的悲廖,“不过我没法等到你死,才跟你离婚,你说的,只要一年,一年之后就放我自由。所以一年之期一到,我们立马离婚,这一点你没有什么异议吧?”
他看了我良久,透过我的眼要直直看透我整个人。
我被他看得愈发心烦,将脸别到一边去,半晌后听到男人闷闷地说了一个字,“好。”
也只能这样了。
……
花园的海棠开得正盛,粉色的一大团一大簇,美不胜收,但我却觉得只觉得凄凉,丝毫欣赏美景的心情都没有。
“太太,外面凉,快进屋吧。”
张嫂给我披上了一件披肩,那双枯槁的手粗糙却温暖。
我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事,我不冷。”
“太太身子还很虚弱,要是再冻感冒了,江先生会担心的。”
“……”
现在的我对江暮升三个字尤为敏感,哪怕只是听到男人的姓氏,我都会敏感到打一个哆嗦。
张嫂误以为我冷,赶忙劝说着我进屋。
不愿让老人担心,我暗自叹声气,默不吭声跟着张嫂进去,客厅很温暖,气温一直是恒温的,整个地板都铺着软绒绒的羊毛地毯,哪怕是光着脚踩在上面,也不会觉得冷。
张嫂在一旁笑着,“江先生可真是体贴,知道太太在家里不愿意穿拖鞋,特意交代每个角落都务必铺上地毯。”
我没吱声,跟江暮升有关的话题,我都充耳不闻。
张嫂却像是拿了那个男人什么好处似的,一个劲在我耳边说江暮升的好话,“太太是不是和江先生吵架了啊,我这瞅着,太太已经一个星期没和先生说话了呀!”
我拧眉,动动唇,终于吭了一句,“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那可不是。”
张嫂暗叹一声,“我们做下人的瞧在眼里,心里明白嘴上不说罢了。就拿今早上来说吧,用餐的时候江先生对太太关爱有加,可是太太对江先生……就是有点爱答不理的样子呢。”
说起今天早上,其实我还有点想笑。
因为自从那天之后,我就铁了心不和江暮升说话。
于是这男人有事没事各种找话茬,但我是那种,一旦默默坚定了某件事,就很难轻易动摇立场的人。
“今早上厨房做了你爱吃的生煎,你尝尝。”
话毕,那人往我碗里夹了好几个,我没吭声,低着头默默咬了一口。
“好吃吧?”
“……”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很好吃。”
“……”
“这个毛蟹很新鲜,你不是最喜欢吃毛蟹的么。怕被扎到所以不敢自己剥吧?没事,老公剥给你吃啊。”
“……”
戏精,给自己加戏!我几时说过自己爱吃毛蟹了?
“在家里无聊的话,打电话让那什么钱钱来陪你说会话。”
人家姓孙,孙,孙!
但是我才不跟他说话咧!
然后某人自顾自圆话道,“姓什么来着,嗯?”
“……”
我低着头默默吃饭,不言不语,完全把某个人当成是空气一般的存在。
“哦,姓李对吧?”
“……”
爱姓啥姓啥,别以为这样我就能跟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