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玫居高临下,静静欣赏我的丑态。
我知道,她现在心里一定很得意。
“接下来静静享受你的美好时光吧,向晚,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哦。”
话毕,萧玫步伐轻盈地走了出去。
紧接着门口那三个壮汉随即进入房间,关上门,三个人朝着我这边逼近,虽然戴着口罩,但依旧挡不住脸上猥琐贪婪的神色。
“小美人,今晚让哥哥来疼你啊”
“想三对一还是一对三啊?我们都行的。”
“你们别过来!!!”
我全身紧绷起来,如临大敌。
“别害怕嘛,哥哥保证会很温柔的。”
“都说了别过来!!!”
我怒喝了一声,嗓音无比尖锐,近乎撕心裂肺如同困兽。
若是身后有一座悬崖,我定会毫不犹豫跳下去,因为此时此刻的我痛苦得要死,被密密麻麻的疼痛包围,有那么一瞬,我实在想要快点解脱。
那三人许是没想到我会喊得这么激烈。不过仅仅只是错愕了几秒,很快又回过神来,朝着我这边继续逼近。
“啪!”
我蓦地抓起床头的琉璃灯摔了个粉碎,伴随着清脆的一声响……地上满是玻璃残渣,晃得耀眼。
“小美人,别白费力气了。”
三个人的脸上流露出了讽刺鄙夷的笑容,他们是以为我想用玻璃攻击他们吧,但是他们错了,我抓起一块碎片,抵在自己的脖子处。
锋利的玻璃尖划伤了我的手心,我已经感觉不到疼了,两行清泪顺着我的眼角缓缓滑落,心上的痛远远大于身体上的,“你们再过来一步,我就杀了我自己!反正我就算死,也绝对不会让你们碰我!”
很奇怪,这一刻我竟然丝毫不畏惧死亡了。
一丁点的恐惧都没有了。
我明明是那么怂那么胆小的一人,可是像是忽然释怀了,看破红尘似的,不就是死吗,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死了心就不会这么痛了。
江暮升啊江暮升,你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给我希望,又要给我重重一击?!
你让我爱你,又说不会爱我,你明明已经有你的白月光了,又为什么还要来攻陷我的心?
到底是为什么?!
“哎,这娘们好像真的要寻死。”
“我看她不敢,就是吓唬咱们。”
“这可不一定啊,你瞧瞧她脸上绝望的表情,分明是真不想活了。”
“那怎么办?闹出人命不好,我不想进局子啊。”
“怕什么,咱戴着口罩,她又不认识我们,收了钱,得给人家办事。”
这声音在我耳朵里忽近忽远,嗡嗡的我已经听不真切,我闭了闭眼,感觉到手心的血越来越多,顺着碎片缓缓滴落到地上,一滴一滴……
我能闻到血腥味,尽数充斥在空气中,粘稠,腥冷,带着无尽绝望。
“罢了。”
脑海里突然蹦出那男人对我说的这两个字:罢了。
我也想罢了……
握着碎片的那只手缓缓用力。
“头儿,血、血,快看!”
“妈的,她真的要自杀啊!”
那个被称作“头儿”的人皱着眉头看我一眼,满眼鄙夷,“走吧走吧!真他娘的晦气,碰上个想死的,这活咱不接了。”
“可是头,她流了好多血,咱要不要救救她?”
“你他娘的傻啊!救她做什么?你他妈真想进局子是不是?咱快走,她自个儿在这死了也与咱仨无关!”
“哦好好好……”
三个人转身匆匆走了,“砰”的关门声,整个房间终于只剩下我一人。
孤寂。
前所未有的孤寂,我从来没觉得这么孤寂过。
浑身都没了力气,那玻璃片我也攥不住了,缓缓松开掌心,我的身子也顺势跌落到地上,像是断了翅膀的蝴蝶,再也飞不起来,前方灰暗没有光明,没有温暖。
满地鲜红的血,是我的,都是我的。
我的手在流血,我的脖子也勒出了血丝,就这么静静死去吧……
就不会有难过,不会有悲恸,也不会有算计和人心的冷漠,多好。
恍惚间,只觉得一个人在猛拍我的脸,力度很大,我想起那次我落水,席宸也是这么狠狠拍我的脸,“醒醒!给我醒醒!”
奇怪了,这声音怎么和席宸那么像呢。
极吃力地微微睁开眼睛,眸子半张半阖,映入眼前的这张俊脸,还别说,竟然真是席宸。
席宸脸上的焦急担忧那么明显,两道英挺的长眉此刻打成了结,眼里竟然还含着滚烫的泪。
我以为自己上了天堂,闭上眼睛轻轻笑道,“没想到在天上还能看到你哎。”
“给我闭嘴!”
“不过席宸你哭什么?”
“都说了闭嘴!”
“……”
好伐,闭嘴就闭嘴。
实在是太累了,整个人都很虚,一点力气都没有。迷迷糊糊我又闭上眼睛,只感觉一双干燥的手一直握着我的,紧紧的,牢牢的。
“小晚儿,你千万不能有事,听到没有,不准给我有事。”
……
门虚掩着。
房间里面传来女人断断续续的申今和男人的粗歂,交织混合。我颤抖着手缓缓推开门,映入眼前的是洒落在羊毛地毯上一地凌乱不堪的衣服,从外衣到内衣,榻上,男人骑在女人身上……
那两张脸我再熟悉不过了,即便是化成灰也会认得。
江暮升,和萧玫。
“啊——!”
我蓦地喊了一声,睁眼,呼吸急促,大口大口喘气,半天没回过神来。
映入眼前的却是白花花的天花板。
环顾四周,是通透一片的白色和蓝色,我身上穿着蓝色的病号服,所以难不成我是在医院?
“醒了?”
听到这声音,我微微转头,就那么愣愣地看着席宸拎着一个保温盒走进来,他身材比例修长,长腿长脚,视线所及之处几乎全是腿。
“额,席宸?”我坐起身来,挠着头发纳闷道:“席宸你来的正好,怎么天堂还有医院呢?还有,你怎么也在天堂啊?”
“你在说什么鬼话!”
席宸猛地靠近,然后在我头上用力敲了一个爆栗,我捂着头,“痛!”
“哼,还知道痛,看来是好了。”
他哼一声,将保温盒放到一边,伸手很自然覆上我的额头,“应该是退烧了。”
说着从桌上掏出一支体温计放到我嘴巴里,我张嘴,还想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体温计掉了下来,席宸不悦,狠狠给我塞到嘴里,“含着。”
“……”
一分钟之后他抽出来看,眉头缓缓舒展,“不烧了,挺好。”
我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怎么一回事?我还没死?”
“闭嘴,以后别再让我听到你说那个字!”
席宸凶狠凌厉的眼神吓了我一跳。
我一时间不知所措,他从保温盒里拿出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解开盖子,作势就要喂我。
我摇头,嗓音几分干涸——
“你先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叹气一声,“先喝点东西,我再和你说。”
随即舀了一勺粥放我嘴里,我被迫喝下去,席宸这才缓缓道,“看你自己的手。”
我纳闷抬起手,这才发现包裹厚厚的一团,像是粽子似的。
呃……
我果然没死。
席宸喂我喝光了整整一大碗粥,其实我喝到一半就饱了,这货非得说让我喝光,他才告诉我怎么一回事。
肚子撑得要死,席宸又给我擦嘴巴,动作粗鲁得很,我能感觉到他在生气,气还不小呢。
我不由失笑,“你在生气吗?”
他骤然绷紧了脸,肃杀和冷冽从周身散发出来。
这样的一个席宸,严肃硬冷,令我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