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玲不是卖身进秦家的贱籍,也不是被雇佣的那些良家身份的人,她是秦家的奴婢们的家生子。
而且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姚玲若是父母姐妹还健在的家生子,那她这次就会选择留在府中,而不会跟晏昭昭出来。
晏昭昭心中一直存了个疑影,但是半晌也想不到什么好的解决方法,那也只能当做此事没发生过。
那小丫头只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容,双眼亮晶晶的:“小姐,怎么忽然关心起奴婢的家人来了?其实说起来,奴婢从来没见过家人长什么样子,奴婢虽然是秦府的家生子,但是出生不久就听说奴婢的父母皆死去了。
奴婢算是在府中吃百家饭长大的,今日他们愿意给奴婢两个馒头啃啃,明日那边的嬷嬷见奴婢可怜,从厨房讨半碗牛乳给奴婢喝两口,后日隔壁的嬢嬢见奴婢身上的衣服太烂,就把他们家里小女儿以前穿的,现在穿不得的衣服给奴婢。
奴婢就这样慢慢的长大了,只不过奴婢无依无靠的很,所以一直都在小姐的院子里头伺候,也没处可去。”
说到这里的时候,姚玲亮晶晶的双眼又不由得黯淡了下来,她虽然从小就没有见过父母长什么样子,也从来没有和父母相处过,并无养育之恩和母女之情,但是心里怎么可能不会思念?
毕竟作为人的儿女,最想见到的无非就是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自己这一身血肉,是父亲给的骨血,也是母亲十月怀胎而来,父母亲的大恩大德皆不可忘。
从小就眼看着别人在自己的父母旁边撒娇玩耍,姚玲从小就只能过无父无母的生活,虽说大家都可怜她,所以对她总是很好,但是姚玲心中怎么可能没有遗憾?
别人都有父亲母亲,就她没有,别人小时候摔倒了,或者是哪里觉得不舒服的时候,可以扑到自己的父亲母亲怀里哇哇大哭;
而她却只能够一个人静静的忍住,就算是哭,也没有人会去哄她,也不会去听她这聒噪的哭喊声。
如今姚玲所有关于自己父亲和母亲的认知都是通过别人耳中得知,如今被提起来,这怎么可能不会觉得遗憾?
说到这里,姚玲不由得伸出手来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神情有些黯然。
也许她也在思念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但是她脸上还是扬起一个笑容,说道:“真是奴婢该死,小姐问奴婢的话,奴婢都还没回答清楚,倒是自顾自的说起这些没用的东西来,还请小姐恕罪。”
而晏昭昭听了连忙摆手说道:“哪里有什么恕罪不恕罪,咱们家里又不是皇帝,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不过就是闲得无聊,坐在车上同你说说这些闲话。”
姚玲也点点头:“奴婢也没有恶意揣测小姐意图的意思,只是小姐如此问奴婢,奴婢不小心想到以前的事了,心中多有郁闷。”
“没关系的,你既然觉得郁闷,咱们就别说这件事了,本来就是随便说说。”
晏昭昭也只是因为坐在马车上觉得无聊,她一个人呆着的时候,难免会乱想,又想二哥哥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又想二哥哥究竟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那个小丫头姚玲也还算是善解人意,看到自家小姐愁容满面的样子,知道她心里应该是担忧什么人,不过她以前也不是在内院伺候,是在外院做洒扫端茶递水的活计,所以对很多事情并不清楚。
晏昭昭原本内院之中伺候的小丫头们都遭了毒手,现在也不在身边,姚玲对晏昭昭平常的习惯也不清楚,两人坐在那里,一时间颇有些没话可说。
晏昭昭今日一直在外面奔波,甚至是遭遇了性命之忧,未免觉得疲倦,见那小丫头也没有什么想和自己说话的意思,干脆闭上了眼睛,准备休息一下。
却没有想到晏昭昭好不容易感觉稍微放松一些,睡意渐渐袭来的时候,姚玲忽然说道:“奴婢听说小姐今日安顿了许家老爷,小姐,什么时候和许家的关系这么深厚了?难道真是如同他们传言的那样?小姐要嫁到许家去吗?”
晏昭昭其实本来是没有起床气的,但是她这几天确实实在是太累了,而且这段时间心中她担忧这担忧那,实在多有忧虑,好不容易觉得精神放松了一些,想着休息一二,却没有料到姚玲竟然这样的没有眼力见,打搅她睡觉。
晏昭昭睁开了眼睛,眼底是休息不够的红血丝,颇有些无奈地看了姚玲一眼,但还是很有耐心地教道:“我也知道你以前是在外面伺候的,没有怎么伺候过主子,要你赶鸭子上架来贴身伺候我,确实是难为你。但是你如今既然已经是我的贴身丫头,那有些事情还是要遵循章法才是。
比如主人在休息的时候,也要自己判断,什么时候该去打搅主人,什么时候不该去打搅主人,我刚才好不容易快要睡着了,你这一嗓子把我哄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