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有人在晏昭昭的身后轻轻地唤她。
这个声音便显得更加熟悉的多了,晏昭昭还没有转过身来的时候,就已经听出来了来人是谁。
她惊愕地转过身去:“冷夫子?!竟然是您!”
晏昭昭千算万算,还真真是没有料到这“尚老板”,居然会是自己在太学之中的夫子冷夫子!
晏昭昭的背后正站着一人,手上抱着一柄焦尾琴,应当是从后堂之中转出来的。
冷夫子倒是和之前晏昭昭数度见到他的时候一样,那般的清冷出尘,脸上也同样带着白鹿面具,看上去仿佛遗落人间的精灵一般。
比起刚刚顾见那般模样,冷夫子看上去倒更加适合这一身的打扮。
也许白鹿面具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冷夫子见晏昭昭的目光似乎落在自己的面具上若有所思,便笑着说道:“公主,白鹿眼明目。”
晏昭昭这才明白,冷夫子的眼睛自幼不能视物,白鹿眼明目,将面具做成白鹿的样式,虽说没有什么帮助,但至少从寓意上来说,是个吉祥如意的好兆头。
“是我唐突了。”
晏昭昭向来是不爱揭人伤疤的,冷夫子不能视物,她倒去看人家的面具,是她有些过分了。
“倒也没有,说起来还要谢谢公主大恩。”
冷夫子放下了他几乎从不离身的古琴,手搭在白鹿面具的边缘上。
他的手指停留了片刻,晏昭昭听到他应当是呼吸了一口气,这才将面具摘了下来。
这还是晏昭昭第一次见到冷夫子眼睛上不蒙着布条亦或者是白纱的模样。
他睁开了眼睛,正定定地看着晏昭昭。
目光温和又从容,与平素里冷夫子给人的感觉一模一样。
冷夫子生的隽秀俊朗,睁开眼之后更是仿佛名家之画被画龙点睛了一般,整个人顿时变得更加鲜活起来。
若是换个通俗易懂的描述,晏昭昭只觉得冷夫子变得有人味儿多了,至少看上去不再是之前那一副冷心冷清的模样,就像是仙人忽然坠落到凡间,有了灵肉骨骼那般鲜活灵动。
等等……
冷夫子的目光清澈,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不能看见东西的人。
岑相宜也惊讶极了,出声说道:“诶,冷夫子能够看见东西了?”
冷夫子便笑:“公主请陛下为我下旨召请名医,自然能够请到我请不来的神医。有一位仙风道骨的道人替我摸脉诊断,给我吃了一丸用酒冲开的丹药,我便能够看见东西了。”
晏昭昭一听这丹药如此神奇,便猜到多半是映雪仙师顺便帮了她的忙。
而冷夫子却对着晏昭昭躬身行了一礼:“重能视物,某心中感激不尽,皆为公主大恩。”
冷夫子是夫子,更何况对晏昭昭还有救命之恩,晏昭昭哪里敢受他的礼,连忙侧身避开了,伸手将冷夫子扶了起来,没有受这一礼:“先生当日在长街救学生一命,无以为报,恩情更甚。”
晏昭昭知恩又知礼,冷夫子脸上的神情便显得更加柔和了一些。
“坐罢,都坐,今日料到公主要来,所以提前预备好了茶点,都是事先问过行止,给公主预备好的口味。今日也将南洋汇的另外一位少东家请过来了,和公主一同商议大事儿。”
冷夫子一边请众人入座,一边说道。
冷夫子说话的语速比一般人要慢很多,不疾不徐的,让人听上去便觉得心中十分舒坦。
行止是南明和的字,那既然如此,岂不是说明南明和早就知道南洋汇的老板是冷夫子,而晏昭昭与南洋汇还有交集,预备与南洋汇合作了?
而且冷夫子说的是“另外一位?”
难不成这南洋汇的老板还不止一位?
晏昭昭一边在心中思索,一边坐下,忍不住疑惑道:“南洋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老板‘尚老板’又究竟是谁?夫子是南洋汇的东家么?”
晏昭昭偏了偏头。
冷夫子一边请晏昭昭入座,一边说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话,我也确实算是这南洋汇的东家之一。若问起常人口中说的‘尚老板’,也大抵应该是在说我。”
“至于公主问南洋汇的东家,那便说来话长了。”
“五六年前的时候南洋汇的东家是我没错,我在南海有商队有船只,渐渐地将南洋汇做大了。
不过公主应当也知道,海上贸易并不好做,海盗横行,有两年的日子是非常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