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昭昭响亮地打了一个喷嚏,阿花连忙将臂弯里头的大氅给晏昭昭披上,一边对着守卫赔笑。
她手忙脚乱地打手势,可惜那少年守卫似乎看不懂,有些一头雾水。
晏昭昭与阿花已经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她看明白了阿花的手势,便说道:“小哥,阿花的意思是我身子实在吃不消,能不能叫这位大夫进院子来给我把脉?”
不过说实话,就算晏昭昭已经多有猜测,但无论什么时候看到阿花想要为自己说话,她都会觉得奇怪——她与阿花不过是萍水相逢,充其量算得上是主仆一场,可阿花没有必要这样处处护着自己。
想不明白的事情,晏昭昭向来是不喜欢钻牛角尖的,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所有最终找不到理由的事情,最终都会以另外一种形式呈现出其原本一切的真相。
那少年守卫听晏昭昭开口请求,眼神便已经有些动摇了。
见此她也顺水推舟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颇为羞赧地说道:“小哥体恤我,帮我请来了大夫,只是天色晚了,我若一直在这里,难免风寒,可否请大夫进院子正房再为我诊脉?”
说这话的时候,青年大夫已经走到了晏昭昭的身前。
他黑洞洞的眼神落在晏昭昭的身上,陡然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情绪波动。
“你,你是”
即使晏昭昭瘦了些,她与女帝却仍然非常相似,身为太医学徒的青年也当然见过龙颜,一时之间震惊地话都说不全了。
少年守卫早就料到他看到晏昭昭之后会是这副反应,有些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回魂了!”
那青年大夫这才回过神来,脸上写满了惊疑不定:“这这”
阿花似乎对于大夫的反应非常疑惑,她看看晏昭昭,又看看大夫,非常疑惑地挠了挠头。
连晏昭昭的脸上都似乎有些疑惑,偏了偏头道:“你认得我么?”
青年大夫猛地点头,又不知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疯狂摇头,口中只重复道:“不认得,我不认得你。”
少年守卫看着众人的反应,有些哑然失笑。
他现在说不认识才是最明智的,若当真嚷嚷起来,恐怕当庭就要死了。
阿花和晏昭昭应当都不知道这大夫是之前的太医学徒,想不明白也属实正常。
他见晏昭昭确实穿的很单薄,又见她鼻头泛红,感觉周围似乎确实有些寒冷,便大发慈悲地说道:“去吧。”
这种事情他还是有权决定的,更何况他是准备进去盯着几人的,所以进不进去也没有什么区别。
晏昭昭笑了一声,脸上有感激之色,便就着阿花的搀扶先进了院子。
少年守卫在后头带着大夫一同进了院子。
一路上大夫的情绪似乎还很不稳定,他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屡屡欲言又止,一边的少年守卫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惊愕混乱些什么,不过也没有更多的话能够告诉他了。
那大夫后来应该也是想通了,脸色一下子就衰败了下来,一副似乎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模样。
他进了屋子替晏昭昭把脉,抬头又看到晏昭昭的脸,见那张小脸上惊喜之中似乎掺着几分无奈的神情,自己脸上的衰败之色越来越重。
可就算他想明白了又怎么样呢?
有些事情已经更改不得,再怎么想也无济于事。
晏昭昭却比他要平静地多,她顺从地坐在大夫的身前,将手腕放在桌案上,阿花上前铺了一层手帕子。
那大夫干脆不想了,只是兢兢业业地为她把脉,什么也没有多说。
把了脉之后,那大夫的神情便更加古怪了,又站起身来,示意晏昭昭将口张开,他要看看晏昭昭的舌苔和喉咙。
有那少年守卫在一边看着,这大夫倒是更加拘谨了,只是隔着手帕子轻轻地捏住了晏昭昭的下巴,又用纱布取了一些晏昭昭的舌苔去。
然后他的神色便凝重了许多,目光之中露出隐忍的怜惜与怒火,摇了摇头说道:“姑娘的身体不太好,吃大山楂丸有效却还不够,还需要很多别的药物,待我回去重新为姑娘写方子。”
这些话周围人都已经听了很多遍了,习以为常,无奈晏昭昭不肯吃药,说什么也不顶用。
看着周围之人皆是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青年大夫心如死灰地摇了摇头,见晏昭昭倒是满脸欣喜地看着他,便从小瓷瓶里头倒出来一颗再常见不过的糖丸,如果哄小孩子一般说道:“姑娘,吃颗这个。”
晏昭昭有些疑惑地看着那颗糖,偏了偏头,道:“这是什么?”
那少年守卫和阿花倒是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少年大声说道:“不可!”阿花也立即就挡在了晏昭昭的身前。
那青年便叹了口气,说道:“不是什么坏东西,姑娘没胃口吃饭用药,给姑娘吃一颗开胃的丸子罢了,你们要是不信,我自己吃一颗就是了。”
说着便将自己手里的瓷瓶又倒出来几颗丸子,皆一股脑地吃了下去。
他既如此,阿花和少年守卫才放下心来,让他给晏昭昭喂了一颗丸子。
这丸子外头覆了一层糖霜,入口有些酸角的味道,是挺好吃的。
晏昭昭吃了一颗,便夸好吃,青年大夫笑了笑,情绪很是低落,没有接话便背上医箱走了。
少年守卫回头看了有些不明所以的晏昭昭一眼,又追着大夫的背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