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性也,人之本色。
这些少年郎多有刚刚才开始长身子,十分青春懵懂的时候,往日在家里头的时候也被保护地甚好,没有接触过什么妖妖娆娆的女子,如今在这种境地下见了白芙蕖,简直惊为天人。
很多情愫一开始恐怕就是从这种情况下暗自滋生的,晏昭昭冷眼看着,晓得这是应当就是白芙蕖的目的。
自然也会有人在心里暗自比较在场唯二的两位女学生。
一位是满心满眼只有自己家哥哥的小妹晏昭昭,一位是姿态平静亲和、温柔似水又拯救了他们腹中饥饿的“下凡仙女”。
这人啊,个人心中就有了种种不同滋味。
看来白芙蕖果真擅长用自己的长处来为自己博取最大利益,晏昭昭勾了勾唇。
不过她从来没想过在这方面与白芙蕖争高低,权当没看见了。
晏昭昭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的价值是靠博取旁人的好感与夸赞来实现的,更不觉得自己的人格魅力是建立在少年郎们对自己的迷恋上的。
女性的魅力远远不仅仅是对男性的吸引力,所以晏昭昭对白芙蕖今日的所作所为持保留态度。
再想了想自己刚刚在纸条上看到的内容,晏昭昭便止不住地觉得有趣。
倒是那石头对白芙蕖的善意和示好视若无睹,他就和他的名字一样,离白芙蕖远远地,看都不看她一眼,就算白芙蕖笑意盈盈地走了上来,他也不搭理一句,马上就站起身,走到别的地方去了。
白芙蕖稍有气馁,不过抛去晏昭昭两个与石头,今日在场的其他人对白芙蕖已经多有善意了,她也自觉不用将衣着破烂的石头放在心上。
等诸位师兄师弟将包子吃完了,白芙蕖又细细地收拾了东西,似乎是不经意地露出了自己一截雪白的手腕,上头却戴着一个令人大跌眼镜的丑陋银镯子,十分不相配。
白芙蕖却怡然自乐,提着食盒聘聘婷婷地走了。
晏昭昭还挺期待白芙蕖究竟能翻出什么浪花儿来。
沈帘儿若是晓得白芙蕖究竟心里头在想什么,以她那性子会不会气的七窍生烟?
此话不提。
南明和已经考校完了,他今日已经没事儿了,便专心陪着晏昭昭等到她去考校。
晏昭昭的手气一般,抽中了一个倒数第二的次序,南明和也陪着她等,等到晏昭昭去的时候,倒是将要用晚膳了。
晏昭昭心里稍有紧张,南明和倒是不觉得有甚么问题,他揉了揉晏昭昭的鬓发,轻声道:“去罢,会好的。”
晏昭昭便去了。
她不知道元幕老先生问了南明和什么,反正元幕老先生问她的问题让她非常惊讶。
元幕老先生没有问她原本想的那些山河地理,也没有问纵横古今的史学文学,倒是问她,怎么看待白芙蕖这个人。
晏昭昭觉得很奇怪,所以她没有直接回答元幕老先生的问题,倒是反客为主问道:“先生难道不知道我与白芙蕖已经算是闹的不可开交了么?”
元幕老先生笑了笑,这笑却完全不达眼底,随后瞬间锐利了起来:“正是知道,才问你。”
他的目光宛如实质,就像是带着极大压迫的利刃,直接就压在了晏昭昭的身上,叫她微微地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时候,晏昭昭兴许就明白过来了,为什么之前好几个男学生被元幕老先生问的满头大汗,出来的时候背上的衣裳都湿透了。
元幕老先生的目光无视了晏昭昭如今的年纪,也完全没有在意晏昭昭的身份,而是将晏昭昭摆在了一个与他平齐的位置,锐利而毫不遮掩地问她,对自己讨厌的一个人究竟有什么看法。
这一刻,晏昭昭忽然感觉,自己与元幕老先生仿佛不是在学院的屋舍之中,而是在天下棋局的两头,一人手执一子,气势交融,争锋相对。
看来元幕老先生想要看的是晏昭昭的心性格局和真正能力啊。
“那先生怎么不害怕,我因个人恩怨,对白芙蕖直接恶言相向,随便评价呢?”
这一刻的晏昭昭身上的气势已经截然不同。
她微微笑了笑,脸上还有酒窝,目光之中的神情却已经淡了起来,就仿佛当年吕子明一苇白衣渡江,带着超乎寻常的平静以及远超常人的自信。
即使这盘棋局起初是元幕老先生所开,但晏昭昭却已经开始不容忽视甚至强硬地将自己的气势挤了进来,缓缓地压到元幕老先生的面前。
“随你,你大可随你自己的心意。”
元幕老先生下意识地挺直了背——他对所有学生的要求都是苛刻的,心中知道,但不想更改,而在这一刻,他忽而觉得晏昭昭值得这种苛刻。
晏昭昭身上的气势不容小觑,她没有和普通学生一样因他的苛刻和咄咄逼人而退缩,反而迎面而上,初露锋芒。
这种气势毫不幼稚,即使面前的小小女童身躯娇小,背后却隐约有气势盘旋蜿蜒成巨龙,气象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