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木释池愤怒,夜夏暮如无事人般,淡淡道:“若要做这事,何必与你说这些。”他轻轻摇了摇头:“有整个城青山脉风水大局,你木家村所处之位风水无人可破!这点,你当然明白。而你木家存世近万年,在史籍中记载飞升的先人数十位,如此实力,哪个敢轻言赶你木家离开此地?况且此处宜木属性修炼世家,哪个门派会自寻不自在想在此立世?只要木家村屹立此地,木家何忧之有!”稍顷,他继续道:“说回此处风水位,木家祖茔建于此处,经年累月下阴煞之气积聚,虽有城青大局中五行生克辖制而消弭逸出阴气,但终究是在此处积下一个极阴之穴,虽远不至于扰动木家村整体风水,但终究会有些许的影响。”说完,他看向被自己切下的那片山崖,用手一指,道:“这山头有稍微的压制阴煞气之功,破去一角,原本累积的极阴之穴内煞气会极是轻微地加速逸出,数年后便会让此处与木家村风水格局更趋平衡。”
夜夏暮所说,木释池在略略思索后,便知其所言非虚,但他依旧冷哼道:“难道我木家还要谢你不成?”夜夏暮微微一笑,木释池想通了自己所说的话,他笑道:“不必谢我,我也在此地得了好处。我所布下的阵式,不过是个被动的休字阵法。”说完,他看看木释池,道:“不然,你也不会以神念探之而不察。此处至极至阴,但正所谓阴阳平衡,又有言否极泰来,任何极阴极阳处,终究会有相悖阴阳之气生出,且这相悖的阴阳之气,必定是被锤炼得最坚韧不可破之气。”木释池接口道:“所以,你所设阵法是为了汲取这里的坚韧生发之气,以维持阵法持久?”夜夏暮朗声笑道:“对!”笑声里,哇地一声吐出口鲜血来,但他毫不掩饰,他知道木释池完全接受了他的解释。虽如此,他继续道:“此阵我以五行相生原理而建,无声无息自成闭环,你大可看上几年,若你木家现了吉兆,说明我的话并未骗你。”
眼前的群山巍峨耸立,在夜色下影影绰绰,木释池突然很是平静。是啊,木氏家族存世万载,期间风风雨雨不计其数,但仍是走到了今天,他夜夏暮,又如何能说破就破了这大好的风水格局。看着嘴角渗出鲜血的夜夏暮,他冷冷道:“好,我就看上几年。”夜夏暮点头,用手抹了抹嘴角,道:“如此,多谢了。”木释池冷冷道:“不用谢我,虽然你今天未下杀手,但不代表我下次再见你时就不会杀了你。”夜夏暮对木释池的话不以为意,他叹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你木家数百年来渐显式微,你的前任又不顾趋势而举家族全力投入联宗之战,最终被夜家偷袭得手。但是,这些动手之人,不过是夜家族中一帮贪得无厌之人所为,你也不必将罪过记在夜家所有人的身上。”木释池冷笑一声,恨恨道:“你作为夜家族人,不过是为自己辩解罢了,既然是两家的事,那么家族内所有的人都脱不了干系。”
夜夏暮突然沉默了,他的眼中竟然闪过一丝悲愤的神情,许久后他缓缓道:“我与夜家已没有了关系,夜家的事也已与我无关。”抬头看看天色,夜夏暮长长叹了一口气,眼中再次现出笑意,对着木释池道:“我该走了,若要杀我,你大可寻来,只要能找到我,我不介意再与你一战。”随着话音落下,他如翱翔的苍鹰,长身而起跃上半空,迅速消失在了夜色笼罩下的群山里。
看着夜夏暮离开,木释池纹丝不动,夜夏暮说的话,让他心里涌起巨浪,他看出了夜夏暮眼中的愤怒,但他不能理解这夜夏暮为何还会为夜家说话。现在,夜夏暮走了,他扪心自问,自己也许不会再去找出这人,这个让自己颜面尽失的世家仇人,或许已不能再算是仇人的夜夏暮。
随着夜夏暮的离开,木释池回了卧龙架,但他此后再也没有离开过城青,他真正成为了木氏家族闭关中的太上长老。他曾经仔细回忆这次与夜夏暮的遭遇,一次次地回想,自己如何就在夜夏暮的风轻云淡中,放下了深藏于心底的执拗,虽然从未原谅夜家,但却变得从容与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