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宪冷静了下来,开始和徐邦宁推太极。
他知道,这种时候着急是着急不来的,他已经深陷大狱,再怎么着急也不可能比现在的情况更遭。
而且在一个后辈面前,便是死,他也要秉持他该有的气节。
这个大人不必担忧,在下既然提出这个交易,那自是有在下的道理。
在下只是想知道,徐邦瑞到底有没有给二严暗中送礼,然后在抗倭军中按插自己的亲信?
徐邦宁直言道。
严氏父子贪赃枉法乃是板上钉钉之事,徐邦瑞若是曾与他们勾结,而今在二严倒台的情况下,徐邦宁仍旧可以借此来打击徐邦瑞,此乃徐邦瑞最大的把柄,只要将这个把柄握在手中,他就不愁扳不倒徐邦瑞。
而且徐邦瑞身为魏国公府的子弟,暗自在东南抗倭大军之中安插亲信,虽不是什么大罪,可一旦与二严挂上钩,那不是大罪,自然也变成了大罪。
然而这时,胡宗宪却忽的笑了起来。
呵呵.
看来世子当真是天真了些。
你既知道找老夫要徐邦瑞的把柄,徐邦瑞难道就不知道找老夫?
原来,徐邦瑞早就找过他。
此刻胡宗宪看着徐邦宁的目光变得淡然,其中还夹带着丝丝失望与落空,看上去像是白高兴一场也似。
在他看来,徐邦宁的思虑还是太过幼稚与天真,并未考虑周全,而且胡乱夸下海口,与徐邦瑞的稳重相比,实在是相形见拙。
他甚至有些不明白,徐鹏举为何要将爵位传给徐邦宁,而不是徐邦瑞。
如此不谙世事的徐邦宁,如何担得起魏国公府偌大的家业?
在下当然知道他已经找过大人。
在下还知道大人也暗中与他做了交易,你抵死不言他与二严勾结一事,他在京中帮你斡旋,或可有一线生机。
徐邦宁兀自不以为然的道。
事实上,他在筹备今晚之事时便早已想到这一点。
徐邦瑞事事料敌于先,怎么可能想不到要将自己曾贿赂二严的痕迹抹除?
所以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来找胡宗宪?
只是,这个交易怕是假的。
徐邦宁又补了一句。
哦?世子倒是说说,为何是假的?
胡宗宪淡淡问到。
而今知道他曾勾结二严一事,并且拿得出铁证的人,只有大人。
但大人现如今又深陷死狱,早死晚死,都是死。
只要大人一死,那世上自然再无人可以证明他曾勾结二严,而让大人抵死不言,救大人出来,岂非给他自己添麻烦?
世间最能保守秘密的,无非是死人。
我想大人之所以没有告诉他你留下的东西,想必就是等着他救你出去吧?
徐邦宁的眼中也闪过一道光亮。
无论徐邦瑞能有什么法子救胡宗宪出去,胡宗宪都不可能在这时候将那东西交出来。
说得不好听点,那东西现在是他的护身符,在没有确定已经安全的情况下,他自然不可能将护身符交给徐邦瑞。
所以无论徐邦瑞说得多么天花乱坠,胡宗宪都不可能轻易相信他。
难道他会不知刚才徐邦宁所言?
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