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君跟着军曹,来到关东军司令部大门外,军曹说:“中尉阁下,其他士兵留步,您请跟我来!”
“吆西——”谢君向大家一挥手,递了个眼色,示意大家随机应变,然后独自一人跟着军曹向大门走去。
这是一个独立的大院,朱红的大门两旁,站着八名日军卫兵,一个个荷枪实弹,如临大敌;门前左右两面,各有一个机枪阵地,两挺九二式重机枪摆在高高的沙袋上,沙袋工事垒得高高的长长的,工事里面放着一堆堆的子弹。一眼扫去,可以看到院墙上、房顶上,还趴着几个狙击手……
还未到大门,两名卫兵将步枪刺刀一叉,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军曹说:“桑木大队第二中队第三小队长河本中尉有从001号坦克上带回来的重要命令,请立刻放行!”
“哈依!”两名卫兵一起答应着,步枪一收,还立正躬身敬了一个礼。
谢君奇怪了:这个军曹在搞什么名堂?说我有从001号坦克上带回来的重要命令……这是怎么回事?刚才,我明明说“001号坦克上的中佐有重要的情报让我回来向司令官阁下报告”,怎么到了他嘴里,“重要情报”变成了“重要命令”了?
谢君是个胆大心细的人,在敌人的心脏里执行任务尤其需要这种品质。这次,正是谢君的心细,为他随机应变、出奇制胜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谢君笑着低声说:“中士,是001号坦克上的中佐有重要的情报让我回来向司令官阁下报告……”
军曹笑了笑,诡异地说:“一样,完全一样……”
“什么完全一样?”
“哈哈哈……”军曹笑起来,“中尉阁下,你没听出来坂井中佐的情报有什么异常吗?其实啊,你说的‘坂井中佐的情报’一定就是司令官阁下的命令!”这小子已经完全把谢君当成“自己人”了,他想:这个河本中尉既然能替司令官前来传达命令,一定是司令官阁下信得过的人——很显然,这个中尉是个能征善战的主,将来在司令官阁下的提携下,飞黄腾达指日可待;我得对他好点,以消除刚才的不礼貌给他留下的不良影响……因此,军曹对谢君非常坦诚——从来没有过的坦诚。
谢君更迷惑了:“司令官阁下的命令?”
“是啊!”军曹靠近谢君一步,附在他的耳前低声说,“阁下,您还不知道吧,司令官阁下、参谋长阁下都在001号坦克上!”
“哦——”谢君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过来军曹对他们的态度为什么会忽然发生变化,原来这小子把自己当成传令兵了!同时,有点后悔了:刚才距离001号坦克那么近,为什么没有乘机炸掉它呢?!也好,既然来了,先端了司令部再说!话说回来,这小子的话也未必能全信——不过,从军曹的态度上看,十有八九是真的……谢君的心里翻滚着,脸上却露出了微笑,“哦……哈哈哈……我明白了,怪不得……怪不得中佐阁下的消息怪怪的,原来是在传达司令官阁下的命令啊!”
“吆西……阁下明白就好!”军曹笑着说,“不过,你一定要保密!司令官阁下的行踪任何人不得暴露,中佐也是不得己而为之!”
“明白,当然明白!”军曹连连点头。
说着话,两个人已经走进了司令部大院。院子很大,正房有两排,周围一圈还有偏房。院子里显得非常冷清,偏房里“滴滴滴……”收发电报的声音都能清晰地听见,偶尔有士兵从一个房门里出来,匆匆忙忙地奔向另一间房屋。
“阁下,能到这里来,您也不是外人!”刚才还刚正不阿的军曹不知什么原因,现在似乎变成了一个谄媚的小人,他笑着说,“河本阁下,实不相瞒,现在,留守司令部的只是我们卫兵中队的长官长谷川中尉,就连留守在司令部的高级参谋土肥原贤二大佐、石原莞尔中佐都不知道真相……”
“吆西……吆西……”谢君拍了拍军曹的肩膀,笑着说,“多谢中士的坦诚相告,否则,还真把我搞糊涂了!看得出,你一定是司令部卫兵队里的大红人!”
“哈依,哈依……”军曹笑着说,“多谢阁下吉言,可以说,我是卫兵队里最重要的分队长,很快就可以提升为曹长、少尉了……”
“恭喜恭喜……”说话间,军曹领着谢君已经走进了司令部办公室。
“八格,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我不是说不许随便进来吗?”办公室里,一个身着中将军装的年轻人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便大声吼叫着,“滚!快快地给我滚出去!”
“队长,是我!”军曹笑着走了过去。
“黑田?你不在外面督促防卫,到这里来干什么?”长谷川坐在办公椅上,翘着二郎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很有点漫不经心的样子。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这小子,真够拽的!
“阁下,桑木大队第二中队第三小队长河本中尉有从001号坦克上带回来的重要命令……”“哦?”长谷川身体一震,从椅子上一下子跳了起来,这才睁开眼睛,打量起谢君来。
房间里,除了长谷川之外,只有一个胖墩墩的士兵。本来,这个士兵是用来假扮三宅光治少将的,但长谷川不想看到一个少将站在自己的面前,因此,还是让他穿着上等兵的军装,在一旁给自己倒茶递水,俨然一个服务兵的样子。
“什么?你是河本中尉?”长谷川脸色大变,“不,你不是河本中尉,我和河本是老乡……”
谢君一看长谷川的脸色,就知道要坏事。就在短短的一瞬间,他的手里已经多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只一晃,“刷——”地从身旁黑田军曹的脖子上划过,“吱——”地一声,一股鲜血喷射出老远,溅了长谷川一脸一身,军曹双手抱着脖子缓缓地倒了下去,大睁着两眼用手指着谢君,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