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后,独立一师召开了团长会议。
二团长林一凡、三团长黄三、四团长张法仁、五团长颜君同、六团长石小平、七团长温现洋、八团长李铁汉、九团长张长涛全都从部队中匆匆赶了过来;沈阳兵工厂厂长杨宇霆、沈阳公安局局长黄显声也列席参加了这次会议。
大家按次序,在一张庞大的长条形会议桌前落座。国强也坐了下来。机要室、作战室主任黄小琳少校手持长长的竿子,站在巨幅地图前,开始介绍敌我最新的战略布置情况:
“各位团长,据最新情报显示,当前,敌我两军的布置情况是这样的:经过昨天的奋战,我二团、三团已把沈阳日军第29联队、独立第二大队全部吃掉,沈阳警察也铲除了日本在乡军人总部,只有少数分子化作贫民,混进了沈阳市民当中,已无大碍。四团、五团在张法仁、颜君同两位团长的带领下,在城南三十公里外的十里河一带布防;六团、七团在石小平、温现洋两位团长的带领下,在城北三十公里外的新台子镇布防;其余的八团、九团,已经处于休整状态的二团、三团全都在沈阳城一带集结待命……”
“日军方面,日本关东军司令部已经从旅顺迁到了辽阳,随同前来的还有日军第30联队,日军重炮大队因炮大身重,正在旅顺火车站忙着搬运,不日也将沿南满铁路北上;原驻海城的野炮第二联队、鞍山的独立第六大队、大石桥的独立第三大队,已经全部到达了辽阳城,驻扎在辽阳的日军已经达到了七八千人……”
“北路日军,在关东军第二师团第三旅团旅团长长谷部照少将的组织下,日军第4联队、骑兵第2联队、独立第一大队,已经到达了铁岭,北路日军总兵力已达五千人上下……据侦察,日军骑兵联队,经常派小股骑兵,到新台子镇甚至沈阳城外围一带侦察,全都被我驻军开枪赶跑……”
“情况就是这样,我介绍完了。关于敌情和今后的战略部署情况,请各位长官踊跃发言……”
屋子里,烟雾缭绕,烟民杨宇霆、张法仁、张长涛在不停地喷云吐雾,呛得黄小琳少校“咳咳……”地咳嗽个不停。讲解完之后,黄小琳连忙跑到作战室门口,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
看看没有人讲话,黄小琳跑回来,嗔怪地说:“你们几个烟鬼不抽烟行不行啊?这里是公众场合,自己抽,还得惹得大家跟着你们一起受罪……”
“哈哈哈……”杨宇霆仰面哈哈大笑,“男人吗,不抽烟、不喝酒还算什么男人?!”
“就是!”张法仁附和着说,“我们不赌不嫖,就抽烟这点爱好了,黄小姐要是让我们都戒了啊,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是不是啊,师长?”
国强不抽烟、也不喝酒。不过,在这些人面前,他却不能说出过分的话来:“抽烟对身体有害,当然不抽为好,不过,这是小节,抽抽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对对对!师长说的对!”大家纷纷附和着,向黄小琳挤鼻弄眼。
“好了,我们讨论一下随后的战略方针吧!”国强挥了挥手,作战室里才安静了下来。
林一凡首先站了起来:“师长,诸位,沈阳城一带,全都是平原,无险可守。原部署在十里河、新台子镇的四个团也是沿着铁路、河道布置的,日军如果不走铁路,而是从别的地方,绕道而来,就有可能窜到十里河、新台子驻军的背后。那样以来,就将会给我军带来很大的被动。我认为,四、五、六、七四个团应该尽快回缩到沈阳城郊,以免腹背受敌,受制于人……”
“不可!”张法仁站起来,接过话茬说,“我独立一师的兵力几乎是日军兵力的两倍,士兵的战斗素质比日军野战部队只强不差。这从歼灭日军第29联队就可以看得出来。我军有如此强大的阵容,完全没有必要收缩防御!”
“反对!”林一凡脸色一整,十分严肃地说,“张团长,各位弟兄,歼灭日军第29联队的战斗是由我二团完成的。那29联队虽说名义上是一个联队,但事实上却在留条湖、北大营事件中,已经有一个大队多的兵力被消灭,只有不到两个大队的兵力,至多只有两千人。战前,我炮兵连早已把29联队的炮兵中队、机枪中队以及大量的掷弹筒手等对我部有威胁的敌人全部消灭了。全线进攻前,炮兵部队更是以压倒性的火力,将日军的工事反复轰炸;冲锋的时候,配备了火力强大的冲锋枪的尖兵连又冲在前面……可是,就是在压倒式的火力掩护下,我团冲上日军的阵地,依然付出了伤亡二三百人的代价……所以,我要说,日军野战部队的战斗力是非常强大的。尤其是在短兵相接的时候,我曾亲眼看到一个日军上等兵,接连刺杀了我们的三个士兵……”
作战室里,完全安静下来。显然,林一凡团长的话语完全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
黄三接着站了起来,沉痛地说:“师长,各位弟兄,既然李团长这么坦白,我也没有什么好掩饰的了。大家都说日军独立守备队要比他们的野战部队好对付得多。可是,沈阳火车站里的日军独立第二大队战斗力也非常强悍!那些小鬼子躲在大楼里,偷偷地向外射击,一枪击中我一个士兵,根本没法靠近!我们也是在强大的炮火袭击之后,又在强大的火力掩护下,硬生生地冲上去的。在冲锋的路上,给我团造成的伤亡不是二三百人,而是五百多人!对不起,师长,伤亡数字我少报了,怕影响士气……”
黄三团长的话让各位团长更进一步清醒了,大家的情绪低了下来。
杨宇霆清了清嗓子,站起来大声说:“老弟,各位团长,打仗就会死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大家没有必要这样低沉。小鬼子的素质确实不低,但我们独立一师的战士个个都是顶呱呱的,也绝不比小鬼子差!所以,大家根本不必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