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杨宇霆怀疑蒋强国、对老蒋怀有很强的戒心也在情理之中,但他为了阻拦“东北易帜”,竟敢把少帅软禁起来,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实际上,他眼里的小六子,并不是那种一无是处的软蛋!
张学良望着会客厅外,那数十名陌生的卫兵,一种被出卖、被玩弄的感觉涌上了心头。他盯着警务处长高继新喝问道:“继新,我的卫兵都哪里去了?”
“我也不知道!”高继新苦着脸,装着一无所知的样子说,“少帅,我也一直被蒙在鼓里呢!”
“不会吧?”张学良向他走近了一步,“没有我的命令,没有你的分派,卫兵们怎么可能一声不响地离开帅府?”
“是啊,我也正奇怪呢!”高继新说,“我估计,很可能是参谋长以您的名义,把卫兵调到外面执行‘任务’去了!”
“不可能!”张学良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低吼着,“他们不可能分辨不出是不是我的命令!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帮助杨宇霆的?再不老老实实地告诉我,老子就一枪崩了你!”一支小手枪赫然指到了警务处长高继新的脑袋上。
高继新是个孤儿,很小的时候就被张作霖大帅收养,跟张学良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活动,在少帅的眼里,他跟自己的亲兄弟没有什么区别。没想到,在这关键的时刻,这小子竟然出卖了自己!他那拙劣的掩饰,怎么能逃得过张学良雪亮的眼睛!
“少帅……我……对不起,是我不好!我说……我说……我都告诉你!”高继新慌慌张张地扒开自己的上衣惨声道,“少帅,您看……您看看……我身上的这些新伤旧疤全都是参谋长打的!他把我的老婆孩子也抓了起来轮番毒打啊。如果我再不服从他的命令,他就要守着我把我的老婆孩子活活打死……”不错,在高继新的身上,到处都是深深浅浅的鞭痕,看来,他确实曾经被人狠狠地折磨了一通,手段真够毒的!可是,张学良哪里知道,高继新身上的伤痕并不是杨宇霆打的,而是被日本驻沈阳总领事林久治郎打的!
“哼……姓杨的那个老东西,竟然对我的人下这样的狠手!”张学良咬紧了牙关,“继新,你为什么不早一天告诉我?”
高继新哆嗦了一下:“少帅,他天天派人盯着我,我哪敢啊!我的老婆孩子全在他的手里!”
“哼……继新,不要害怕,我一定把他们救出来!你放心,终有一天,我会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多谢少帅!”高继新低下了头,掩饰着他的心虚,“少帅,杨参谋长曾对我说:您年轻无知,不懂政治、军事,就知道吃喝嫖赌抽,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好,为了张大帅的恩!所以,我就听信了他的话,否则,他就是打死我,也不会服从他的命令啊!”
张学良道:“那个老东西阴险狡诈,我应该时时提防着他的!可惜,我实在是太大意了!”
高继新“噗通——”一声,跪在少帅的面前,继续表演着:“少帅,对不起,我实在是太愚蠢了!要是知道他调遣卫兵,是为了软禁您,他就是把我凌迟处死我也不干呐!少帅,我真难过死了,您就快点把我枪毙了吧!”
“好了,你起来吧!我本来就没打算枪毙你!”少帅说,“这个老东西一向权力欲极强,表面上是为了我好,骨子里还不是想跟我争夺东北的统治权?!可惜,我一直顾惜着与他多年的感情,下手晚了一步……”
“不!少帅,现在还不晚,我们还有翻盘的机会!”高继新忽然抬起了头,低声说,“少帅,您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外面的卫兵谁也不敢把您怎么样!其实,即使外面带兵的将领们也不会死心踏地地听从他的摆布!只要您出去振臂一呼,姓杨的立刻就会变成千夫所指、以下犯上的叛乱者!”
“咚——”张学良一拳击打在桌子上:“不错!这就叫做邪不压正!我张学良绝不做一个傀儡,我一定要奋起反击!老不死的,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少帅,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高继新压抑着内心的喜悦,“您快下命令吧,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戴罪立功吧!就是去死,我也绝不皱一下眉头!”一个信誓旦旦、忠心耿耿的属下展现在少帅的面前。
张学良拍了拍高继新的肩膀,叹息说:“继新呐,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俩跟亲兄弟没有什么两样!我信得过你!”
“多谢少帅!”高继新的两眼溢出了两股晶莹的泪水,不知道是兴奋的泪还是惭愧的泪、后悔的泪……
“继新,你身边信得过的弟兄还有几个?”
“就还一个弟兄了,他叫谭笑!”
“好!你把谭笑叫进来!”
“是!”谭笑是一个瘦弱的小孩子,只有十八岁,进帅府当卫兵不久,一直跟在高继新的身边。不过,这孩子心无城府,对什么内情都不清楚。
张学良、高继新、谭笑三个人凑到一起,低声嘀咕起来。高继新的脸上暗暗地露出了一丝狞笑,因为主子交给他的任务马上就能完成了……
人们对蒋强国戴着墨镜、留着八字胡的形象都很熟悉,但对国强的本来面目,知道的可就不多了。在北去的列车上,国强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身着一身黑色的学生中山装,头戴一顶学生帽,混在一群学生堆里,一点也不显眼。
他们有意呆在普通硬座车厢里。国强坐在三人座的座位上,外面坐着曹飞,里面坐着黄小琳,后面和对面的三个人也全是猛虎小队的战士,再远一点,有小猴子带着一二十名战士扮作学生,分布在车厢的角角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