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爷鼻子哼一声:“有何不可?即便是知府知县老爷来此,你爹可曾刻意巴结?”
“爹,依秋云所见千万不能这样。”冯秋云连声劝道:“您想啊,白莲军几千人马进驻官店口,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走的,现今天下大乱,我们冯家是在夹缝中求平安,自然是哪一方都不能得罪。虽然以您的个性,不想去刻意的巴结哪个,但面子上总要过得去才行。再说,现在覃大哥是白莲军都督,我们也不能不给覃大哥面子啊!”
听到这话,冯老爷面色稍见缓和,转身对旁边一道士装束的人说道:“汪师弟,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向腊生这才注意,花厅内冯老爷还有客人,刚刚进来时,一时不适应屋里光线,那人又坐在背亮处,才没有看见。
原来,这位正是冯老爷的师弟,冯家兄妹的授业师父汪真人。最近云游中听说官店口也闹起了白莲教,放心不下,专程前来探望师兄。刚才正与冯老爷说起石斗坪黄家之事,唏嘘不已。后又聊起白莲教中覃声鸾,冯老爷对他人品学识才气,颇多赞誉之词,汪真人听得将信将疑:“找个时机,定要会他一会。”
汪真人在一旁一直未曾言语,这时见师兄询问,又想了想才说道:“师兄息怒!依师弟看来,秋云言之有理,现而今天下不宁,官店口又是是非之地,冯家更是树大招风,师兄还是把脾气收一收才好,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就是嘛,您儿看师父也是这么说。”冯秋云见师父为自己说话,更觉理直气壮:“这样吧,几个哥哥都不在家,就由秋云带几个人去街市口凑个热闹,
您儿看行不行?”
“不行,女娃儿家家的,抛头露面成何体统!”冯老爷一口回绝,扭头向冯福说道:“冯福,你就多带几个下人,与街坊乡邻们一起去街口做做样子吧。”
冯老爷忽然察觉向腊生还在地上跪着,赶紧亲手扶起:“哎哟小兄弟,对不住,你怎么还不起来啊!”
向腊生倒并不是惧怕,只是先前见冯老爷大发脾气,看在覃公子与冯秋云面上,就一直跪在地上没起身,此时见冯老爷相扶,赶紧一骨碌爬起来:“谢老爷!”
“想来这位便是汪真人,久闻大名,向腊生有礼了。”向腊生十分机灵乖巧,起身后向汪真人深深一揖。
“小兄弟不要客气,贫道不敢当。”汪真人稽首还了一礼。
向腊生又转身向冯秋云鞠过一躬:“腊生见过幺小姐!”
冯秋云与向腊生已经熟悉不过,笑嗔道:“腊生,你哪来的这多锅巴礼性?”
“礼多人不怪嘛!”向腊生呵呵一笑,向冯老爷汪真人抱拳告退:“冯老爷,汪真人,腊生就告辞先回去了。”
冯秋云一直站在向腊生身边,向腊生告退,便紧跟一步出了花厅,悄悄说道:“腊生,刚才我爹发脾气的事,回去莫给覃大哥说哈!”
向腊生抿嘴一笑轻声回道:“小姐放心,腊生晓得轻重。”
天运大军逶迤数里,向官店口开进。武魁率本部人马在前开道,覃声鸾所率瓦岗寨大军居中,张罗汉刘顺率邬阳关人马殿后,两三拨斥候前后奔走,来回传递消息。将近午时,武魁先头队伍已至官店东街口,后面张罗汉刘顺才到柳木坦。
此时,官店街市东口,鼓乐齐鸣,彩旗招摇。十里八乡百姓得到云盘岭通告,一齐涌上街来,青石板街面人满为患,比逢年过节的赶场日子还要热闹。
张大贵、殷正轩与向腊生,领着部分云盘岭教勇前后照应。八方客战舒老板,回春堂徐先生,冯家大院冯管家,各自带着随从,一同到街市口迎接。街市及周边乡下大户,都派有家人参加,还有些财主老爷久闻白莲教杀富济贫,担心今天不主动到场留个好印象,日后会有祸事,便亲自到场。
武魁一到东街口,喝令所属人马停止前进,把手一挥,队伍左右分开,让出中间道路,迎候覃大都督中军。
不多时,一支马队渐渐前来。打头的正是覃声鸾,紧跟着便是齐莺儿,临近街市口,道路渐宽,齐莺儿催马上前,与覃声鸾并行。左边覃声鸾一身紫色长衫,紫色英雄巾束发,宿铁摄魂刀斜挂腰间,胯下坐骑是通体雪白的宝马“银狐”;右边齐莺儿白衣白裤,外披白色斗篷,腰悬紫霜鸳鸯剑,座下是覃声鸾当初那匹枣红马,外号“一丈红”。
俊男妙女,一个紫衫白马,一个红马白袍,款款而来。在场乡民看得目瞪口呆,惊为天人,突然爆出雷鸣般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