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贺,你觉得我死后还有没有机会抢救一下……”
“什么?”尉迟东贺没听太明白,便更低了低头。
顾初棠瞧着尉迟东贺凑近的脸庞,霎那间,千万种思绪像是雨后的菌类一般,疯狂从心底蔓延了了出来,在她心头戳出了无数的洞洞,心上被自己包上的那层坚硬的茧骤然开裂,她可以听到心口汩汩鲜血冒出的咕嘟咕嘟声。
“不是,不对!”她突然提高了声音,仿若临近死亡的挣扎,这种挣扎要比直面死亡更难受,她所挣扎的,是她从始至终压制住的一个字。
“我想问的是,我想问的是,你,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那个丑死人的我,那个胆小怕事的我,那个唯唯诺诺的我,那个想方设法想逃脱你手掌的我!”
这一世,活得窝囊,但是死要死的明白,人啊,兜兜转转,左右逃不过一个“情”字。
情起,如风云涌动,如暗波涛涛,情字难解,更难启齿。
她该做的都做了,死也就死了,可是她不甘。
不甘于自己压制的念想,不甘于出现在梦中千百次的面容,
那日破庙避雨的当夜,她曾做过一个梦,她梦见他身着布衣站在那巷陌的石桥上,身形朗朗,他缓缓转身望着她,笑容温和,似日月乾坤。
“尉迟东贺……我,诶,罢了,我看明白了,你其实从未喜欢过我……”
最后一句话是她对自己说的,偃旗息鼓,声色减弱,像是宫廷的乐队吹奏的最后一个音符,飘飘缈缈,消散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