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看这些信,这些都是三天内收到的。大都督府里,赵铭道正抱着女儿教她认字,却被陈梓君给打搅了,赵铭道无奈,把女儿交给了奶妈,才接过了信。
信都是来自于桂林一带,胡一青、蒲缨、王永祚、张先壁还有一些是赵铭道连名字都没有听过的家伙,信的内容大体差不多,就一个主题,就是向他表忠心,而办法也大同小异,多是告密。
告藩镇的密,告瞿式耜的密,真真假假也说不清楚,但尤其是以胡一青、张先壁和蒲缨三封信最为可笑,三个人都把对方说的话告发,说什么大逆不道、有二心之类的,而自己说的却隐不提,但三个人都写了,汇合起来,简直就是一份名叫《同床异梦》的剧本。
从这三个人的书信,赵铭道就知道,这些信里肯定有诬告、陷害、诽谤,甚至还有可能就是胡编乱造的。
真是有意思,我这边还没有抛出去饵料,这鱼就开始往岸上蹦了,真是有意思呀。赵铭道笑着放下信,后面的几份甚至都没有拆看。
王爷,桂林暗潮汹涌呀。陈梓君说道。
赵铭道笑了:我怎么觉得,这水越浑越好?
陈梓君则是说道:从书信来看,这些人表面上称兄道弟,合作结盟,但私下里离心离德,可胡一青所提的,联合湖广藩镇,与魏王对抗的事,却是不得不防。其他的书信倒是还好说,微臣觉得,胡一青、蒲缨和张先壁三人的书信,好像有假,或许是个阴谋,如果不是三人联合作祟,就是与瞿式耜有关,您以为呢?
赵铭道摆摆手:断没有这种可能,陈大人,这种情况,叫做囚徒困境。
囚徒困境,微臣不明白。陈梓君摇摇头。
赵铭道则是说道:我给你举个例子,加入两个人犯罪了,被朝廷抓起来,县太爷对他们分别关押,但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必须得到口供才行,否则以已知的罪行,只能判刑一年,县太爷告诉他们,揭发同伙就可以免罪,被同伙揭发要判刑十年,但二人不能接触串供,所以就面临一个困境,如果自己揭发对方,对方坐牢十年,自己免罪,可如果被对方揭发,自己坐十年牢,对方免罪。
你说他们会如何选择呢?即便县太爷告诉他们,你们互相揭发,会被判刑九年,他们也会互相揭发的。这就是囚徒困境。
陈梓君轻轻点头,仔细思索了这个逻辑,感觉无懈可击,但他说道:魏王,藩镇勋贵都不想失去军权这也是肯定的,他们已经私下串联了,如果真的联合在一起。
赵铭道则是说道:当然,权力之甘美,万物不能及,谁愿意失去呢?手里有兵,作威作福,手里无权,胆战心惊。可是这些人真正串联起来,有两个必要的条件,其一,我真的要削了他们的兵权。其二,他们找到一个关键人物。
然而,这些都不可能,只要我不公开宣布削藩,这些人就不会与我撕破脸。陈大人,你知道温水煮青蛙吗?就是把青蛙放在凉水里,慢慢加热,水温的缓慢变化不会引起青蛙的反应,等它想要反应的时候,已经动弹不得了。显然,我夺他们的兵权也可以这么做。
而这些人也找不到一个关键人物,这个人,必须拥有相当的实力,直接我的勇气和足够高的地位,胡一青显然是不行的,他虽然在各藩镇中有些实力,但并不比其他人强太多,同槽的牲口,不论是驴、是马还是骡子,那都是并排齐。
实际上,最适合的人反而是瞿式耜,瞿式耜有这个勇气和地位,但是他本身不具备实力,而现在,朝堂内外都知道,我与瞿式耜已经撕破脸了,这些人不敢公开的支持他。他们害怕我削藩,但是更害怕成我的敌人,所以,最终都会落入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