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胤锡没有说话,径直走向了书桌,抓起桌上的衣带诏细细看,认真看,但是越看越是心凉,他怎么也想不到,皇帝为了保命竟然无耻到了这个地步,一想到自己忠诚多年的君王就是这么个为活命无所不用其极,完全没有尊严的货色,堵胤锡忍不住眼泪流淌下来。
您哭您的,别把这玩意弄坏了,以后或许还有用呢。赵铭道捏着衣带诏的一角,提着拿了起来,重新收了起来。
魏国公,你要如何?堵胤锡哭了一阵,看向赵铭道。
赵铭道笑了:堵大人,您这话说的,现在已经不是我要如何了,是皇上让我如何,您信不信,皇上很快就会下圣旨,让我既不要援桂林,也不要援广州,信不信?
这根本不是信不信的问题,就刚才马吉翔说的话,表明的皇帝态度,现在的皇帝为了保命那是要对赵铭道言听计从的,连禅位这种话都能说出口,什么大政方针,军国大事,还不是赵铭道说什么,皇帝就写什么,这下,堵胤锡最后一个依仗都没有了。
他之所以来,靠的就是大义名分,可什么是大义,皇帝的圣旨才是大义,如果皇帝下圣旨让赵铭道不动兵,反而堵胤锡说服他动兵,那在士大夫的眼里,这也是不忠的行为。
事已至此,我已经无话可说,天要自取灭亡,凭老夫残破之躯,又怎么能反抗呢,无力回天呀,回天乏术呀。堵胤锡哭着就要离开,现在的他是真的绝望了。
赵铭道则是出言问道:堵大人,你我梧州之约,难道不算数了吗?
忠贞营并非老夫所有,你与郢国公高一功联络就是,这天下,已无我存身之处了。堵胤锡高呼着,歇斯底里的模样,倒是让赵铭道生出几分心疼来。
赵铭道则继续说道:若论作战,有你没你确实无不同,但本王问你,忠贞营对大明有几分忠心,他们可未必管皇帝的死活,怎么,你身为臣子,要看皇帝身处险地吗?
堵胤锡原本已经对一切都失去了希望,但是见赵铭道这么说话又是疑惑,问道:魏国公,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赵铭道说:刚才你不是还想知道本王的作战计划吗,怎么听了马吉翔一番话,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堵胤锡无奈摇头:事到如今了,你说也罢,不说也罢。
赵铭道根本不管他,而是从墙上取下地图,铺平放在了桌子上,说道:本王已经得到消息,半个月前,明军郑成功部从铜山发兵,共二十四镇,每镇五百人,船只一百七十多艘,趁着清军南下,惠藩无暇东顾之机,侵扰潮州了。
为此举合理,郑成功命令登岸的士兵进入各州县村镇索饷,谁人不给,就直接问罪施以刑罚,而是潮州郝尚久为了保境安民,出兵驱逐,郑成功立刻反咬一口,说郝虏助逆,发兵讨之,以全师出有名。如此倒行逆施,助纣为虐之举,堵大人说,本王管是不管?
堵胤锡轻笑一声,不屑说道:这哪里还用问本官,本官说不管,你就不管吗?
赵铭道点头:这话说的畅快,攘外先安内,本王已经决意出兵,如今大军已经开拔,南下钦州,坐船前往潮州。
堵胤锡闻言,落寞了起来,虽然赵铭道一直说不援桂林,不援广州,但堵胤锡相信,赵铭道就算不顾全大局,也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特别是桂林,就与他的藩地紧靠着,是广西一省的北面门户,桂林丢了,广西门户大开,到时候云南与粤西被清军隔绝,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赵铭道就算厌恶瞿式耜,就算要把持朝堂,完全也可以援助桂林,吞并那些藩镇。可现在赵铭道已经决意发兵潮州,那是真的不管桂林和广州了。
那魏国公如何安排本地防御呢?赵铭道问道。
赵铭道说:忠贞营还是驻防梧州,本王会让郝尚久与曹君辅驻防柳州,两支兵马各有六千到七千兵,切断了自桂林南下的道路,这样清军打下了桂林,也不敢轻举妄动。
如此与老夫何干?堵胤锡问道。
赵铭道点了点梧州城,说道:本王还是希望你堵大人去梧州城,本王的安排只针对桂林,对广东方向完全没有应对,而咱们那位皇帝可是个会逃跑的,他要是真的跑,必然经过梧州,本王担心,忠贞营若是看他不顺眼,一刀杀了也不无可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