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直装作一副不敢让武大定知道自己要去投降满清的模样,而武大定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实际上在沱江渡口被魏王大军袭击之后,武大定就知道自己在大明体系内的道路已经被完全堵死了,在现在的大明朝廷,只要手里有兵,背叛朝廷根本不算什么罪过,李成栋杀了几十个大明藩王,不也一样当大明国公吗?关键是不能招惹了实权人物。
而魏王赵铭道,被大明朝廷的文官公认为第一奸臣,在武勋眼里则是第一号的军阀,实力最为强劲,这样的人要杀自己,除了投靠满清,再无其他出路了,而武大定唯一犹豫的是,几年前,他与贺珍、孙守法、刘体纯在陕西反过清,而且是降而复叛的类型,被满清深恶痛绝。
武将军,多谢您不怪罪学生这点私心,其实学生觉得,现如今魏王赵铭道要杀您,而您北面的詹天颜和南面的樊一蘅,以及周边武勋,可都是魏王的亲近,除了投效大清,已经没有后路了。欧阳直小心说道。
武大定被他说破心思,非但不恼怒,反而感慨说道:先生也是这么认为吗?
是,大明虽大,却无将军容身之处了,将军何不与学生一起北上投效大清,寻求李国英大人的庇护呢?欧阳直诱导问。
武大定叹息:我我也是有难言之隐呀,当初我在陕南与孙守法、贺珍等一起反过大清,恐大清朝廷怪罪。
怎么会!欧阳直诧异出声。
武大定摆摆手:你对大清不太了解,满洲人耿直,当初大清肃亲王率军入川,不少降而复叛的都是被杀,一些不恭顺的也被全军诛灭,前车之鉴呀。唉,可是不投大清,我又能如何呢,就算出家当和尚,赵贼也未必放过我呀。
欧阳直说道:其实不然,大清在四川兵力不多,而如今赵贼在重庆会盟,有大举北上的态势,大清正是用人之际呀,若将军不嫌弃,学生愿意做将军的使者,先往保宁交涉。
先生当真愿意帮我?武大定惊喜问道。
欧阳直则是说:帮你就是帮自己,学生若是促成此事,在李巡抚眼里就是说服敌军来投,也是大功一件了。
武大定一想也是,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应该立刻北上,不能耽搁太久,赵贼既然已经有了杀心,在沱江围攻不成,自有其他安排,青神、眉州都不能回了,我这就差遣人回去调拨兵马,连同家属一并向北转移,而咱们先行一步,到了保宁地界,再请先生为我去通联一二,如何?
欧阳直此番接应武大定,其实是自愿在赵铭道面前请命的,就是为了说服武大定投效满清,自己也随军潜入清四川巡抚李国英的身边。眼见武大定同意,欧阳直立刻着手去办。
重庆府,川陕总督大营。
哼,这个赵铭道,当年川南抗清,南定沙贼,原以为是个有胆有识有勇有谋的人,却不曾想这次会盟就原形毕露,如此狂傲不容人,纵然定下了这些为国为民的规矩,可不能把四川各方捏合在一起,又如何抗清呢?樊一蘅回到大帐,怒气冲冲的喊叫起来。
随他一起回来的还有詹天颜,这段时间,二人一直川西配合,詹天颜正面应对保宁清军,而樊一蘅则联络各部,绕攻甘肃,几次试探,都有不错的结果,正要准备大干一番的时候,赵铭道发去了会盟的要求,二人一商议,觉得这是一个北上光复的好时机,满怀欣喜的来了,却不曾想会盟虎头蛇尾的结束了,赵铭道除了杀人立威,根本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的结果,合营北上更是无从谈起了。
詹天颜也是说道:现如今不能指望赵铭道了,这人是个心胸狭窄的,这几日他的营头在城外与川东各武勋冲突不断,今日一早,川东的武勋全都拔营回去了。
詹大人还不知道吗?樊一蘅诧异。
知道什么?
樊一蘅说道:赵铭道派兵尾随武大定,在沱江沿岸骤然发难,挥军袭杀,不曾想让武大定逃脱了,他率军北上,不用说,肯定是投满清去了,赵铭道会盟时三令五申不许任何人火并,自己却毁约,火并武大定,致使其投满清,真是自己扇自己的嘴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