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铭道对十七世纪的海上贸易并不是那么了解,他需要海述祖这样一个专业的人来,而且所谓的了解也不能只是道听途说,也需要亲身接触,因此赵铭道在海口港专门划开了一片区域,包括可以修筑馆舍、仓库的平地以及修筑码头的区域,作为开埠,接纳一切外来商人,无论是泰西的洋夷还是南洋的土蛮国家,只要来贸易,一律接纳。
琼州作为赵铭道起家之地和最后的退路,没有马上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所以赵铭道暂时维持了和士绅们的良好关系,就前去了高州,与李成栋秘密会面,双方确立了停火线,以及达成了其他一些合作事宜,最终赵铭道离开了粤西,返回了云南。
这一次因为广东陷落而导致的西南变乱最终结束,历经了李成栋侵犯桂林,天子移陛被持,西南明军勤王等诸多事情,赵铭道从中大获利益,不仅从法理上确定了对云南的拥有,而且夺取了粤西四个府和原本属于陈邦傅的地盘,可谓是大赚而特赚。
而云南则是一如既往的处于矛盾之中,汉人聚集的地方已经完全稳固,而土司们则仗着关山险要,寨子土垌进行了各式各样的抵抗,低烈度的战争在各地都有,但整体上没有掀起大的浪头来。
而赵铭道抵达云南的时候,遇到的两个焦头烂额的人,一个是云南巡抚杨畏知,另外一个就是新任的云南都司李四九,二人忙的焦头烂额,也是被烦厌的焦头烂额。鉴于李四九是自家人,晚饭的时候有的是时间听他倒苦水,所以赵铭道还是率先去了巡抚衙门。
云南的士绅很不安分,联合一些奸商,在各地囤积居奇,提高粮价和物价,还屡屡搅扰地方,而各地的官吏也与其狼狈为奸,实在是令人难以收拾。杨畏知絮絮叨叨的抱怨个没完没了,赵铭道却是笑了:巡抚大人,当初你是最反对举起杀士绅刀的。
杨畏知说道:不不,魏国公,下官只是抱怨几句,并没有让您杀人的意思,这这可怎么说的呢。
此时的杨畏知唯有后悔,他跟随赵铭道有些时日了,知道赵铭道完全就是一个无上之人,也就是做事无所顾忌的人,世人所在乎所畏惧的皇权、礼法、规矩等等在赵铭道那里完全就没有什么影响力,赵铭道就像是一个怪兽一样,把土地、人、粮食、钢铁、金银,总之一切世界上所拥有的资源吞进入,然后产出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士绅什么的,在他眼里毫无意义,他喜欢钱,却不喜欢刮穷鬼的钱,谁有钱弄谁的,黔国公有,所有黔国公被他取代,卫所世袭军官有,所以整个云南都在情理和整顿卫所,而士绅和土司也有,杨畏知知道,这些人也跑不脱,不管他们是善是恶,是好是坏,有钱有人有地就是他们的原罪,总归是要被赵铭道收拾的,现在杨畏知已经不敢奢望杀士绅的刀再次举起来,他只是不想因为自己而举起。
赵铭道笑哈哈的说道:杨大人,你的难处我都知道,放心,现如今云南都是我的了,轻易我是不会杀人的,来来,坐下,跟我说说,咱们连税役都给他们免了,他们还想怎么的。
赵铭道不在云南这些日子里,士绅们是上蹿下跳,简直跟猴子一样,究其原因在于,赵铭道清理军屯整顿卫所的行为伤害了士绅的利益,在过去的几百年里,很多卫所军户已经成为了士绅们的佃户,而卫所的屯田不少被士绅们占据,而云南清理屯田和卫所的过程中可没有放过这些的意思,这无异于虎口拔牙。
而在大明朝的官吏体制之内还有胥吏这一层级,他们也是地方豪强所垄断,作为官员们的僚属和助手存在,要知道在一个县内,真正在大明官吏体制内吃官俸的往往只有那么几个,大部分僚属都是靠地方官员借着收税徭役等名目摊派得来的钱粮所养活的,这些人与士绅关联很深,也是地方豪强的一部分,而在本次蠲免钱粮的运动之中,胥吏才是受到伤害最大的一部分人,因为连正课赋税都没得收了,他们自然也就没有名目就勒索逼捐了,相比来说,各地官员还是拿着赵铭道给的俸禄的。
所以蠲免钱粮后,夏秋两税虽然免除了,但从中没有得利,反而丧失大量利益的地方豪强们终于忍不住了,虽然他们还没有胆量拉杆子起事,但给云南地方秩序捣乱还是能做到的,像是囤积粮食,抬高物价,拦路收税,苛索地方,有的地方根本连蠲免钱粮的事都隐瞒起来,或者没有收夏税,而是收了秋税等等,导致地方极为不稳,而巡抚衙门下属的各州府县官员往往是双拳难敌四手,根本阻挡不过来,甚至不敢招惹这些地方豪强,只能不断的向巡抚衙门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