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庆功宴之后,王应雄带着诸将装模作样的祭奠了一下为国捐躯的王锡衮,便是带入了巡抚衙门之中,王应雄此时心情很好,也不爱讲规矩了,直接让所有将领落座,说道:昆明到手,滇乱就算是大定了,下一步就该解救被沙定洲围困的楚雄与永昌两地,平虏侯可有思量?
只消督师大人发下招抚大令,只诛沙定洲这一首恶元凶,胁从不罪,围攻楚雄与永昌的土司兵自当土崩瓦解,到时只要擒杀了沙定洲,滇省逆党就可一网成擒了!赵铭道附和说道。
王应雄点头捋须,对于赵铭道所言很是满意,虽然自从赵铭道来到西南后,王应雄一直仰仗于赵铭道,军略战阵全权委托于他,但王应雄也知道,必须要大小相制自己的地位和权柄才稳固,因此也就一直着意提携西营出身的将领,但考察下来发现,艾能奇没心没肺,与赵铭道厮混一起,竟是比亲兄弟都亲,而李定国做事稳当,却对赵铭道有报恩的想法,唯有孙可望与赵铭道有嫌隙,且也有野心与其分庭抗礼,但孙可望一来功绩不够,二来说话做事还不如赵铭道圆滑,但王应雄还是想要提携他。
平虏侯所言极是,那破贼之事当如何区处呢?王应雄问。
赵铭道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知道王应雄这是要玩大小相制,离间分权的把戏了,他早就猜到王应雄会这样,在对平定沙定洲没有把握时,他肯定全部听自己的,只要局面大定,肯定就是玩把戏平衡自己的实力,从这老家伙与孙可望秘密处决王锡衮就能看出来。
更重要的是,以往定军略计划,都是二人私下商定,再由王应雄招来诸将宣布,这一次,王应雄却是直接问。赵铭道觉得,老家伙还是给自己留了面子的,不然他就直接自己决定了。
赵铭道知道他要提携孙可望对付自己,但也无所谓,现在还用得着王应雄,顺着他又如何,于是说道:督师大人,下官以为孙将军志在千里,智勇兼备,又能屈能伸,可由其领兵,进军楚雄,与楚雄之兵夹击叛逆。
王应雄更是大笑,心道赵铭道既识大体又懂权衡,他更要给赵铭道面子了,说道:西南军事,本官一向仰仗平虏侯,此番西进破敌,还是以平虏侯为主,可望将军为前锋如何?
赵铭道觉得并不如何,昆明光复,对于沙定洲那些叛逆来说,不仅是王师压境,更是后路被断,等只诛首恶胁从不罪的招抚令下达,沙定洲肯定会众叛亲离,孙可望一个前锋带兵到了,那是该投降投降,该反戈一击反戈一击,功劳都是孙可望的。
督师大人,孙将军统兵有方,经验丰富,执掌一面再合适不过了。下官以为,还是让孙将军统帅为好。赵铭道坚持道。
王应雄点点头:如此甚好,那就请孙将军统兵破敌。
孙可望大喜,立刻领命,艾能奇却是不乐意了,说:孙将军统兵破敌,那平虏侯做什么?
赵铭道一句话,却是让王应雄傻了眼,赵铭道说道:我自当是留在昆明筹措大军所需的粮饷了。
孙可望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欢喜的去整顿兵马了,琼州镇他调遣不动,只得带了督标的几千兵西进,但王应雄却是老狐狸,知道赵铭道留在昆明比去前线抢功还要可怕。
赵铭道带兵去打沙定洲,不过是抢功,压制其余将领,在兵权上一家独大,可是留在昆明就可怕了,若是他按照在曲靖甚至在广州时的做法,清算士绅官将,那就完蛋了,除了楚雄与永昌两地,朝廷设在云南的官员,从巡抚、三司到州县官员,全都有附逆之罪,士绅更不要说了,供输钱粮也是罪过,赵铭道耍起横来,就是把他们一网打尽的结局。
王应雄倒不是觉得这些人不该问罪,而是如果朝廷官员和士绅都被一网打尽了,他这个督师也就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拿谁来治理云南?那个时候,云南上上下下还不都是充斥着赵铭道的人,到时候财政大权、用人大权全都失去,丢掉的就是政权了。
军议之后,王应雄满脸都写满了后悔两个字,眼看着孙可望那个蠢蛋高高兴兴的领着督标兵马浩浩荡荡的西征,王应雄心里是拔凉拔凉的,赵铭道若是举起杀官员杀士绅的刀,他现在连个不自己都不敢说,总之就是懊悔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