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国公府。
沙定洲之妻万彩莲卧在榻上,身边侍奉着四个年轻白嫩的少年郎,左不过十四五六的模样,一个为她剥着水果,一个捶腿,一个跪坐在后面捏背,万彩莲已经是半老徐娘,但脸上仍可还见几分年轻时的风姿。
她本是江西商贾之女,自幼衣食无缺,养成了任性胡为放荡不羁的性子,流落云南后,嫁给了土司,更是无有形状,沙定洲出征在外,她却在昆明享乐,此时她手里拿着一个鸡毛掸子,对着面前的小鲜肉这里戳一戳,那里拍一拍,丰腴的身子扭动着,蹭的跪坐在后面的少年喘着粗气,难抑龙扬,万彩莲更是得意,恣意逗弄身边的人,全然不顾沙定洲的谋臣,她的妹夫汤嘉宾就在一侧。
汤嘉宾习以为常,在一边念着各地官员土司送来的书信和塘报,看着万彩莲春潮泛起,脸色红晕,想着是不是该退下了,而万彩莲也正在兴头上,正要让汤嘉宾退下,自己好纵情玩耍时,忽然听到天使抵达四个字,登时愣住,问道:你再念一遍,这信谁写的。
是曲靖守备罗国柱写的,当初沙大人控制昆明,他是第一个归顺的,大人特地安排在曲靖,迎来送往朝廷之人,争取时日。汤嘉宾解释完,又是念了一遍,这次万彩莲细心听着,忽然大笑:哈哈,想不到沙定洲一起贪心,竟得了这称王称霸的百代基业,真是上天庇佑,天命我万彩莲不会碌碌一生。
主母,这信。汤嘉宾小心问道。
万彩莲起身,说道:当然是公告全城迎接天使了!
原来,赵铭道在曲靖勒令降官罗国柱给昆明写信,就说永历天子派来了天使,要沙定洲速速平定沐天波之乱,许其国公之位,代其永镇云南。这让万彩莲欣喜若狂,连呼赚到了。
万彩莲如此,是因为沙定洲叛乱本是一个意外,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的,沙定洲作乱昆明,根本没有与她商议,那时她还在王弄寨子,沙定洲就是贪图黔国公家的资财才作乱的,万彩莲接到消息,很是畏惧,认为沙家要为沙定洲所败,立刻带上亲信兵马前往昆明,做的却是捆了沙定洲投降的计划。
但是到了昆明才看到,沙定洲早已控住了局势,麾下有不少土司官将效忠,建设旗纛,卤薄州府,出入与王侯同,竟是已经大定了,万彩莲这才知道,大明已经腐朽到这个地步,索性加入其中出谋划策,侵略全滇,亦享受黔国公的留下的一切。
汤嘉宾见万彩莲喜不自胜,没了警惕,于是说道:主母,有些蹊跷,沙大人起兵一年半了,朝廷不可能不知道滇省情弊吧,似杨畏知、沐天波没有派人去桂林,这说不通呀。
万彩莲听了这话,才是稍稍收敛了心中欢喜,感觉有些不对劲,说道:大军主力在楚雄,昆明空虚,不可不防呀。
说着,她接过罗国柱的书信细细一看,到了末尾,罗国柱也提到说,天使乍到,很是蹊跷,让主母多加小心,他会亲率兵丁护天使到昆明,早做准备。
这个罗国柱倒还真是一个小心人,这人有大才,能任事,用的,用的。万彩莲笑道。
汤嘉宾问:主母,那咱们该怎么做?
万彩莲说:当然是沐浴熏香,恭迎天使了!哼,老娘倒是要看看,永历那个小皇帝,故弄什么玄虚!
第二日一早,万彩莲大开城门,让人在城门摆下香案,道路垫了黄土,撒了水,弄的一尘不染,远远的就看到罗国柱骑着马,带着三四百土司兵行进而来,队伍之中马骡数十,轿子两顶,马车五辆,待到城门前,轿子里下来一个皮肤白净的青年太监,苍白的脸与华丽的服饰形成了鲜明对比,而二十多个锦衣卫护在一旁,飞鱼服绣春刀,衣姿笔挺,颇有贵气。
万彩莲看到这一幕,与汤嘉宾低声说道:果然有蹊跷,既是恩赏沙定洲,怎么来的是锦衣卫和太监呀。
按照大明的规矩,对土司藩臣传旨封赏,都是行人司的行人,土司们早就习惯了,怎么这次会是太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