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装了,朱大人走了。艾能奇忽然对其余三个兄弟说道,三人这才发现,朱容藩不知何时已经离开衙门,许是被抹了一身的鼻涕眼泪口水的,回去换衣服了。
孙可望瞪了艾能奇一眼,说道:你说说你,旁人都能拿出样子来,你却是这个混不吝的模样,哎,差点露馅。
艾能奇搓搓手,说:我哪里想到你们真哭呀,整的跟失散多年的父子相见似的,意思意思不就得了,演过了他也就不信了。
四将军当然不会真的以为朱容藩对他们四个亲如子侄,但朱容藩绝对不许西营分裂的态度足够大家陪着他演一场感动涕零的好戏了。
朱容藩回了住所,刚刚收拾了一下,就听闻汪兆龄到了,朱容藩见到他,说道:汪兄,果然不出你所料,西营四将听说老夫不许西营分裂,感动的都是哭了,纷纷认了我为叔父,哎呀,老夫与西营关系更进了一步,还是多亏了汪兄替我赞画呀,到底是多年在西营,知晓这四兄弟的脾性呀。
汪兆龄说道:东翁哪里话,在下这点微末道行,若无东翁胸怀,也是不成的。
来来来,坐下喝茶。朱容藩连忙让人奉茶。汪兆龄接过茶杯,仔细说道:东翁,西营不散,于您有大利,但有一样,孙可望与李定国封侯之事,可一定要坚持住!孙可望是张献忠诸子之首,阴鸷难测,手段狠辣,颇类献忠,鞑子入侵的时候,献忠扑杀亲子,许孙可望为太子,定下继承之位。
但若论英雄气概多谋善断,李定国甚于可望,且他为人方正,爱兵如子,很受西营各方将士爱戴,虽然他表面尊奉孙可望为兄长,但不能接受可望独掌西营,更鄙视其鬼蜮伎俩和狠辣手段。这一点可以利用,二人封侯,各掌一军,将来东翁大小相制,西营这把刀用起来才得心应手呀。
朱容藩微微点头,压低声音问道:汪兄,我有一计议,想着不如让朝廷封定国为侯,可望三人为伯,如何。
话没有说完,汪兆龄连忙摇头:不可不可,这么离间就过于明显了!也正是在下此番来说于东翁听的密辛。
东翁,西营一脉出身草莽,当初割据四川时,献忠虽然称帝,封四将军为王,但整个西营之中江湖习气很重,义气为先也,献忠与四将军,论父子多于君臣,四将军之间论长幼多于上下,重情分而疏法度,您这么一来,反倒是惹来西营不满。
朱容藩点点头:如此说来,四将军认老夫作叔父,倒比我这个巡抚未来的总督要有用的多?
汪兆龄解释着,说到最后却是为难起来:那是自然,西营最重恩义亲疏,您招抚西营,引川黔大军退清军鞑虏,这是恩,认作叔父,这是亲,有恩有亲,西营对您才是顺服,只不过。
呵呵,汪兄有话直说就是。朱容藩直接提点说。
汪兆龄几番犹豫,才是说道:东翁呀,如今您与西营的关系,这恩是大恩,但亲未必是真亲呀。说起来,东翁比之献忠要年长,怎么也该叫一声伯父,但四将军以叔父相称,其真意还是献忠为上为亲,东翁为下为疏呀。
四将军年幼孤苦,献忠招致麾下恩养,是活命之恩,但东翁不远从桂林来救,救的岂是四将军性命还有西营余脉呀,此恩甚于献忠之恩,本不该在献忠之后,况且献忠已死,您就是西营四将军再生父母呀。
在下看来,东翁与四将军,关系可以再进一步,再亲一层。
怎么再亲一层?朱容藩倒是不解了,恍然间想到一种可能,笑着说道:不可不可,若是收义子的想法,那是绝对不可的。汪兄可能不知道朝廷的规矩,老夫虽说是藩王出身,但到底也是督抚文官,朝廷不许文官收武将为义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