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国回了城,只觉得头昏脑涨,也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被赵铭道说的,他把自己扔在了椅子里,捏着额头思索,抬头看到麾下白文选、张国凤等将都翘首等待自己决定,于是问道:你们都听到平虏侯所言了,信他与否,我拿不定主意,你们呢?
信不着他,平虏侯对咱再好也是朝廷的人,但是我觉得,咱们该带兵去与老营汇合,弟兄们家眷都在那里,死也得死一块!张国凤大咧咧的说道。
文选,你呢?李定国又问,他知道麾下多是粗人猛将,而白文选是有头脑的,因此也最看重他的主意。
白文选正色道:张将军说的是,咱们还是得去和老营汇合。卑职以为,此举有两大好处,一是试探平虏侯诚意,二是消弭西营隔阂!
李定国听了这话,细细思索,片刻之后明白了白文选的意思。
现如今的形势,老营已经是瓮中之鳖,进了绝路,对朝廷来说不足为患,唯一不太好拿捏的是李定国麾下千多骑兵,这都是西营之中精挑细选的精锐,骨中骨,血中血,最是剽悍能战,而且个个是骑兵,若是一起杀出綦江,夺路而走,朝廷也没有把握阻拦。因此如果是赵铭道的阴谋,西营骑兵出城,就会遭遇埋伏,那样也再抚之事也就不用信他赵铭道了,而如果真的如赵铭道所言,明军不侵扰,任凭西营汇合团聚,那赵铭道是真的有诚意。
而消弭西营隔阂也是对的,艾能奇与刘文秀联合起来向孙可望发难的事李定国也听说了,孙可望怀疑是自己卖了西营,那完全是病急乱投医,李定国并不意外,自己这位义兄,多谋善断那是要细细筹划的,可一旦事情紧急,总是喜欢出昏招。
如果自己在綦江与赵铭道把这事解决了,孙可望和老营那些将领也会以为他与朝廷有什么秘密勾连,只有进了山谷,同生共死,一同协商共同决定,才能消灭诸将疑心,当然,能不能消灭孙可望那颗狭隘之心的怀疑,李定国就不知道,也不在乎了。
平时他还能让着孙可望,如今西营生死大关,他可不会再一味退让。
李定国最终说道:好,那就出城南下,与老营汇合,文选、国凤,你二人各自带一支骑队先行出发,查勘地形,谨防明军埋伏,我带主力随后,是生是死,全看天意了。
当天中午,西营主力骑兵就是出城南下,渡河之后,只有少量川南、琼州斥候游荡左右,李定国率主力沿着綦江河谷向南进发,行进一天一夜也没有遭到任何伏击,过了桐梓驿,就遇到了西营主力,若非陕西话特征明显,差点自己就打起来,刘文秀以为是明军来攻,李定国以为是琼州伏路,汇合之后,四将军汇聚于破败的石虎关。
短短几日,就是经历抚而复叛,生死考验,四人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但孙可望却无人再愿与他亲近,待在一边,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四位将军,谷口有琼州镇使者来。四人刚没说几句话,就听到有斥候来报。
使者被送到近前,捆着身子捂着眼睛,李定国当即说道:如何这般对待这位兄弟?
他是琼州兵,在谷口挡我们那支。斥候说道。
李定国呵斥道:放肆,琼州镇与我西营素来交好,亲如兄弟一般,还不快快放开。
待解开绳索,拆掉黑布,艾能奇一眼就是认出这人是曹化闻身边的一个亲兵,第一批进綦江的人,因为缺一个耳朵,所以很容易辨认。
一只耳,你不会是来找老子们喝酒的吧。艾能奇闷声问道,在綦江时,他没少与曹化闻所部吃酒,相互之间熟悉的很。
一只耳说:艾将军说笑了,这里哪里有酒,是我家曹将军派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