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魁楚认真思索着赵铭道说的这些话,品味着其中的真意,至少在他现在看来,赵铭道没有洪天擢说的那么不通情理,也没有那么愚忠,虽然洪天擢一直说,赵铭道为了抗清无所不用其极,但丁魁楚感觉,赵铭道的哪些举措是为了权钱二字,打着抗清的名义揽财夺权。
依将军之意,本官与满清之间联络并无大不妥?丁魁楚问。
赵铭道笑了,他知道丁魁楚这是试探自己是否与他同流合污,而赵铭道更是清楚,丁魁楚对大明朝谈不上任何一点忠心,他是贪官也是奸臣,如果自己在这一点拂逆了他,先前所做的一切就白做了,当不成丁魁楚的心腹,就无法顺利获得权力,但也不能太顺着他了,不然这厮直接投了满清,对自己也没有好处。
哈哈,恩相这话说的,您是朝廷首辅,代表朝廷与满清谈判有什么不同,崇祯、弘光、隆武三朝,哪个不是如此呢?赵铭道笑哈哈的说道,一边说着,一边关上了书房的门,继而低声对丁魁楚告诫:恩相,鞑子做事毫无信义,答应郑芝龙两省封疆,结果裹挟去了北方,许钱谦益高官厚禄,也不过给了闲差,将来怎么办,卑职不知道,但卑职知道,打铁还是自身硬,咱们手里有兵有地盘,改朝换代也罢,偏安一隅也成,总归是立于不败之地的,您说是不是呀。
爹亲娘亲都不如银子亲,固本方可求周全。
赵将军,你这话可是有些大逆不道。丁魁楚见赵铭道挑明了,佯怒斥责。
赵铭道嘿嘿一笑,说道:恩相教训的是,下次卑职就不说了,烂在肚子里。
丁魁楚轻咳一声,指着座位说道:将军坐下叙话。赵铭道坐定之后,丁魁楚略作思忖,道:刚才将军说的固本之策,深合本官之意,如今的广州风云诡谲,各方势力争斗不休,岭南富庶之地被人瓜分,实在是我朝的耻辱呀,这广州之本该如何稳固呢?
赵铭道只听这话就明白,丁魁楚来广州,是来占地盘的,拥立永历的时候,丁魁楚只管着争权夺利,觊觎首辅之位,结果是得了高官却失去了地盘军队,在朝廷说话不如瞿式耜、何腾蛟等人有用,如今明白过来,来广州,一掌赵铭道这支精兵,二就是控制珠三角富庶之地,虽说这觊觎一隅之地的想法较之赵铭道着眼全局的计划有些不足,但却是可以利用的。
恩相是觉得,张家玉等人甚是棘手对吗?赵铭道问,现如今张家玉也是内阁成员了,虽说还未觐见过永历,但张家玉与丁魁楚不同的是,他是广东本地士绅,更有威望和关系,而丁魁楚就是一个空头首辅。
丁魁楚点点头:党争呀,张家玉与瞿式耜二人意欲逼本官让位,此心昭然若揭,将军,此刻张家玉尚在城中,不如趁着这个机会。
赵铭道一听是杀人之计,立刻摇头说道:师出无名呀。
丁魁楚也是知道,张家玉组建民团乡兵,在东莞抗击清军,虽说没有显赫功勋,但已经是有了威望,没有切实的罪名不好动手,可丁魁楚担心,一旦张家玉整合了广东各部,那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现在,唯有一个人能压制他了。赵铭道低声说道。
谁?
自然是当今天子,张家玉等自诩忠臣,天子之令他们不能不听吧。赵铭道说,然后又问:恩相,不知天子远狩何处了?
丁魁楚说:肇庆一散,不知去向,但多半去了桂林,瞿式耜正在桂林整兵,天子对其很是信重,可天子胆气不足,如今岭南尚是四战之地,鞑虏未被驱逐省界,天子两次受惊,怕是不敢到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