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铭道点点头,心想这位林同文老爷是本地缙绅,在官府衙门里肯定有各类关系,为自己谋个户口再简单不过。而林同文借着酒劲说道:赵兄,你我相知多日,同文觉得你非浑浑噩噩之徒,虽说没有入过学,但心怀兼济天下之心,尤其是今日宴席之上,你那一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实在实在说到同文的心坎里,如今鞑子跳梁神州沉陆,甲申国难,我辈中人理当报效
见林同文如此说,不知他是试探还是推心置腹,赵铭道说:同文兄,你喝醉了。
喝醉?对,同文是醉了,不醉也不敢说这些话赵兄,生逢乱世,咱们可不能碌碌无为,你我理当理当共赴国难。林同文握住赵铭道的手,话说的断断续续,但言辞恳切。
赵铭道这几日对林同文有了些了解,这人是个典型的迂腐士大夫,而且是个理想主义者,心怀大志,却胸无良策。
典型的无能的忠臣孝子,这类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在明末这个士大夫不如婊子的时代,这已经是士大夫群体中的翘楚,至少他还有羞耻心,面对满清鞑虏,不至于卑躬屈膝。
而林同文虽然是个举人还当过两年县令,但并没有多少心机,他对赵铭道的认可夸赞除了赵铭道对他的救命之恩,更多的则是一些谎言,为了说清自己的身份来历,赵铭道编造了一个全家为鞑虏所害的悲惨身世,再加上与之讨论国事时表现出的愤慨,更坚定了苦大仇深的形象。
在赵铭道利用曹君辅谋军权前程的时候,林同文也借助击破洋船一功,在洪天擢那里上下打点,想要再续仕途,但结果并不尽如人意,大家都因为文昌知县李道岑会因为洋船之事被解职的时候,人家直接几千两银子送到了肇庆的两广总督衙门,打通了总督丁魁楚这个关节,结果非但无罪,反而旌奖其赞画军机襄助粮草之功,直接使得林同文的算盘落空了,白白花了几千两银子。
第二日,赵铭道从浑身难受之中醒来,只因为他睡在椅子上,昨日林同文酒醉真言,不许下人靠近,就连夫人来了,也是一语骂走,最终他就宿在了赵铭道的房间,赵铭道没有和男人同床共枕的习惯,屈身在椅子上将就一晚。
哎呀呀,赵兄,实在对不住,昨晚同文失态了。清醒过来的林同文又恢复了平日的礼数,连连歉疚。
而赵铭道却是没有在意,昨晚林同文胡言乱语一番,倒是让赵铭道下定了决心,想赵铭道一直瞧不上林同文这样的士大夫,但人家到底在琼州府有根基,连着几日曹君辅都没传来消息,赵铭道正在尝试另外一种可能,而这事儿就要着落在林同文身上。
林兄,我正有一件事相询。赵铭道给林同文倒茶,扶着他坐下。
林同文道:赵兄所问,同文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铭道问:昨日隐约听人说起琼州民乱之事,不知林兄可否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