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逝话外有话，但赵信现在不想听，如果他现在就对几个得力干将防范，一定会冷了军心。

赵信现在统率的兵马多了，不能事事躬亲，一些事情交代给得力干将去做就成了必然。

“秦先生，你先回去休息吧！”赵信很和善地说道。

秦逝点点头，姿态从容地转身离去，他之所以这么提醒赵信，只是在尽一个幕僚的责任。

赵信进入书房，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开，外面的雨又哗啦啦地下开了，而秦逝的话也响在赵信耳边，让他有些心不在焉。

秦逝这个幕僚有时候真的很讨厌，总能抓住赵信最不愿意面对，而又恰恰是赵信心中顾忌的东西。

“仁川（章洪，字仁川）！”

书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亲兵队长章洪推门轻步走进来。

“去将闻彬叫来。”

“遵命！”

夏日暴雨来得快，走的也快，夜幕降临的时候，闻彬才匆匆赶到总兵府。

自闻彬担任夜枭营指挥使以来，商号同僚和军中同僚都很难见到他一面，甚至有时候赵信也不清楚他在哪里。

雨已经停了，闻彬的皮靴上满是淤泥，章洪亲自到府外将闻彬引进总兵府。

光线阴暗，脚下无声，闻彬突然问向章洪：“章队长，你是陕西人？”

“正是！”

“你和王副总兵是同乡？”

“嗯！”不知为何，章洪有些畏惧这个夜枭营指挥使。

“你现在是大人的亲兵，在宣大镇时，我也当过大人的亲兵。”说到这里，闻彬略一停顿，然后继续说道：“胡游击也曾是大人的亲兵。”

章洪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你不知道，其实我很羡慕你。”章洪身后传来闻彬自嘲的笑声：“我们都可以为大人去死！”

“我也可以！”章洪扬起脖子，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是吗？那我告诉你，不要和军中任何一个将军来往。”

章洪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无论是陕西人，还是山西人，无论是京畿南三府的天雄军，还是浙东的新兵，他们都是大人的下属，你是大人的亲兵队长，不要因为一些将军是老乡而感到亲近。”闻彬的话有些多，说话的功夫就到了赵信的书房外。

章洪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觉得自己被一条毒蛇盯上，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

“你还年轻，但大人的亲兵队长一点错误都不能犯。”闻彬说完最后一句话，伸手开始轻敲书房的木门。

闻彬不会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赵信，有些东西他知道了，但到此为止，知道太多的秘密，会让赵信觉得困扰，他虽然不再是赵信的亲兵，但会是赵信最忠诚的守卫。

“进来吧！”赵信正在看书。

闻彬进屋后，和赵信谈了一个多时辰，才悄然出门。

依旧是章洪送闻彬出总兵府，这一次闻彬一句话也没有说，天上阴云挡住了月光，闻彬踏着皮靴消失在总兵府外泥泞的道路上。